特別是王狗,胡子拉碴的,穿著破布鞋,挽著褲腿,腳上盡是泥巴,還嘲笑二雷子是鄉巴佬,就不由的笑出了聲,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
“嗨,真是個鄉下人。”
“鄉下人咋了?鄉下人不好嗎?鄉下人是缺了胳膊,還是缺了腿?”王狗反駁說。
王狗有生意,他的磨房生意很不錯,三村五里的人都來他這兒磨面,因此,他不打算在窯廠里面找活干。
今天,要不是他老婆催著他來這里,說頭一天干活,每人有十塊錢的工錢,上午還有一頓大席,有酒有肉的,他才不會來這兒呢。
所以,王狗說起話來,一點兒也不留情面。
王狗話未落音,大丑走了過來,伸手就跟了王狗一巴掌,
“你丫的,再說一句試試,再說一句,我現在就修理你。
咱村這個鬼不生蛋的地方,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投資人,你敢得罪她,就等于得罪了我。
我可是村頭啊,得罪了我,就等于得罪了整個旮旯村。”
王狗挨了打,他知道村頭大丑的厲害,吐了吐舌頭,不敢作聲了。
大丑跑來跑去的,又是幫忙招呼客人,又是指揮別人干這干那。
大丑還不時地跑到附近的山峁上,手搭涼棚,朝遠處張望著。
他在張望著,他預定的嗩吶隊,什么時候來?說好的五六點鐘,必須到達。
可是都五點半了,嗩吶隊怎么還沒有來呢?
最忙活的就是歪瓜和一群瓦匠了。
他們忙著在地上放線,打樁,哪兒起垛,哪兒立墻,哪邊的墻厚實,這都有一定的規定。
時間一定接近了黎明,按照往常,太陽該出來了。
只可惜,到了五點多鐘,天空還是陰沉沉的。
這令馬三爺有點忐忑不安,這老天爺真他媽的日怪,不會捉弄人吧。
這幾天來,一直是風和日麗,晴空萬里,艷陽高照,今天不會變天吧。
這次可是他花了兩百塊錢,請了老泥鰍,這位天堂縣城的算命大師,又是看《周易》,又是觀《八卦》,千挑萬選選出來的好日子。
天亮了,只是那天還是灰蒙蒙的,也許太陽懶了床,絲毫不見它的影兒。
一陣嗩吶聲傳了過來,從遠處的官路上,駛過來了一輛三輪蹦蹦車。
這正是大丑讓村民集資請來的嗩吶隊。
馬三爺的精神又振奮了起來,他連忙讓人在棚子外面,擺上了一張大方桌子,又讓蘭花花準備了茶水,香煙。
大丑也來到了老秋樹下,點燃了一支煙,含在嘴里慢悠悠地抽他單等馬三爺一聲令下,就要破土動工了。
八點鐘終于到了,還有八分八秒,這一秒一秒的,過得多么慢啊。
每個人都等得心焦,感覺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長,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馬三爺。
馬三爺站在一個土堆上,緊張地望著手腕上的夜光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