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丑一抬頭,看見了梨花,他感到很意外,不免愣了一下,連忙問,
“咦,你咋來了,是不是來找我有事兒?”
“不是哩不是哩,今天花花姐來找我,讓我到廚房里面幫忙。免費管三頓飯。還有四百塊錢的工資。”
為了顯示這位置的重要,梨花最后兩句得意加強了語氣。
“四百,八百也不能干,老老實實地在家里給我呆著,快點給我滾回家去。”
大丑雖說現在歲數大了,頭上也有了絲絲縷縷的白發,但他這一嗓子,又回到了年輕時的樣子。
只見大丑那雙牛眼,瞪得老大,太陽穴上的青筋凸起,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就像一頭見了紅布而狂怒的老水牛。
簡單粗暴有力度,年輕時的大丑就是這么拽。
梨花愣了一下,連忙低下了頭,匆匆地又回了家。
蘭花花連忙解釋,是我讓她來的。
大丑看梨花走了,又呲牙一笑,“其實啊,換個說法,我是心疼他啊。
老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既然她嫁給了我,年輕的時候,家里地里,她可沒少干活。天天累的像條狗。
而今啊!我兒子師范畢了業,又分配到了鎮上教中學。
而我呀,在這里擺弄個制磚機,掙點錢,我們兩個人又花不完,還能剩一多半兒跟我兒子。
現在的日子越來越好了,我不想梨花,在出來受罪受苦,老了老了,成天這么苦,這么累,我于心不忍啊。”
大丑一席話,說的蘭花花紅了眼,幾個工人只朝大丑豎大拇指。
既然梨花不來,蘭花花只好去找大金花了。
蘭花花回想起他找山里橫安電的時候,這個小小的農村電工,那種吃拿卡要的神氣勁兒,心里就特別的不爽快。
走到了半路,蘭花花決定不去了,又拐了一個彎兒,回到了她家的籬笆院里。
籬笆院里落了一層厚厚的樹葉,有野草,參參不齊的長了出來。
蘭花花走進去,那樹葉軟軟的,踩上去沙沙地響,看著院里的一切,蘭花花不免傷感起來。
她見屋檐下有個大掃把,就拿了過來,把樹葉都攏在了柴房下,這才舒了一口氣。
以前擁擠的籬笆院,因為老蘭頭去了蘆葦蕩幫忙,而顯得空蕩蕩的。
籬笆院里沒有了雞鴨,沒有了土狗,也就沒有了煙火氣,從而顯出了一絲兒的蒼桑和悲涼。
老蘭頭是個勤快的人,他把籬笆院里,那個小小的菜園,拾掇的特別干凈利索。
大白菜都已包了頭,大蔥也封了根,還有水井邊的那一叢薄荷,原來只有碗口大小。
而現在的簿荷,密密麻麻的、孕育的像一個簸箕大小的面積,現在別的蔬菜葉子,被秋風老兒一吹,常常發黃干枯。
而薄荷的葉子,看著綠油油的,特別可愛,蘭花花彎下腰,揪了一口袋薄荷,這玩藝兒澆上小磨香油,清熱去火,十分好吃。
蘭花花累了,就坐在旁邊的老棗樹下面,休息了一會兒。
也許今年天氣太涼的緣故,老棗樹早已落光了葉子,只剩下蒼老的,光禿禿的枝丫顫顫地伸向空中。
那只黑褐色的喜鵲巢,就在最高的那枝棗樹枝上,那么細的枝兒,卻馱著一只臉盆大小的鵲巢,讓人驚訝棗樹枝兒的韌勁。
鳥兒們是大山里的精靈,大山里的村民們,無論大小,是不傷害它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