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花去找老三八的時候,已到了晌午頂兒,正是農村人吃飯的時候。
老三八端著大海碗,和鄰居們蹲在南墻根兒下,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呼嚕呼嚕地喝著稀飯。
老雷子看見了蘭花花,有點驚訝,“這蘭花花住在村南頭,她到村北頭來,一定有事兒呀。”
老三八一大海碗山竽粥稀飯,才喝了半碗。聽了老雷子的話,扭頭一看,蘭花花姍姍而來。
“不會又是來送溫暖的吧?”老雷子問。
“送個逑,你沒見他空著手嗎?”
老三八說著,站起來就朝院里走。
“要是他送的是現金呢。”二雷子說。
老三八遲疑了一下,頓了頓,“我和有錢人不對眼兒,我先關上門。
如果她是送溫暖,送現金的,我當然求之不得,你站在院外咳嗽兩聲,我就知道了,到時候我再打開門。”
眼看蘭花花越走越近,老德順啪的一下關上了門,進了院子。
“花花姐,吃飯了哈,要不?拿塊山竽暖暖手,我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一兜蜜山竽,你趕緊拿兩塊嘗嘗鮮。”
二雷子端了一碗熱山竽,連忙朝蘭花花面前湊。
“哪陣香風把你這個大老板刮來了?你這么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老雷子說。
“哎呀呀,是花花姐,你冷不冷,走,上我家暖和暖和。我給你烙蔥油餅吃。”
這是老三八的大兒媳婦大金花,她在蘭花花磚窯場里面幫廚。
說實話,她掙得工資可比她丈夫掙得多了,大金花從心眼兒里感激蘭花花。
“不了,我來找你家公公,不知道他在不在家。”蘭花花說。
“找他?做甚?他啥活也做不了。”
大金花十分驚訝,這個老公公,身無一技之能,又年老體衰,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脾氣卻大得嚇人,老是和三八婆吵架。
“不用干活兒,我只是找他當個技術顧問,教教大伙兒手藝,我按月給他發工資。”蘭花花說。
“還有這事?”大金花睜大了眼,連忙奔跑著去敲老三八的大鐵門。
“咣,咣,咣。”這大鐵門是鐵皮做的,一拍,那聲音老響了。
老三八端著飯碗,正躲在大鐵門后面。
他不想走遠,如果真像老雷子說的,蘭花花是來送現金的。自己的耳朵有點背,聽不到老雷的咳嗽,蘭花花再不進來,那鈔票不就白白的飛走了。
這是萬萬不能的,這比抽他耳光還要令他心里難受。
大金花在外面猛地一敲門,“咣”的一聲,把老三八嚇了一跳。
就連三八婆也從灶屋里出來了,邊走邊說,
“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戲,三頓飽飯一吃,你又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又不是深更半夜,大白天你關什么鳥門?”
老三八擺擺手,示意他別出聲,自己杵在那兒側耳細聽。
“爸,爸,開門呀!”大金花的聲音。
三八婆這會可忍不住了,他大步的走過去,拉開了門栓。
老三八一看門打開了,連忙尷尬的說,“我以為是蘭花花那個小妖婆呢,仗著有幾個臭錢。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眼皮就朝上翻了,我偏不理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