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意了?”老德順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男婚女嫁,這很正常嘛。”金柱說。
大伙兒不由得鼓起掌來,這個兒子還真開明。
“不過嘛?”金柱看了看身邊的那個牌友,皺起了眉頭。
“不過什么?”蘭花花問。
“不過,要付一點點的彩禮,不多,也就一點點。”
“多少?多了我可拿不起。”老德順愣了愣。
“不多也就三百塊錢。”
金柱話一出口,老德順連忙朝屋里跑。
他生怕金柱反悔,老德順跑到屋里從床底下掏出了一個小箱子,打開來,摸出一個銹蝕的鐵盒子,從那里邊倒出了一些錢,五塊,十塊,五毛,一毛的都有,還有五分,二分,一分的硬幣。
老德順很細心地把錢數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用一個塑料袋子,兜起來就朝門外走。
金柱接住了那一小袋錢,連忙數出來給牌友,還一邊嘮叨著,
“這是今天欠你的兩百塊,這是上個月欠你的五十塊,咱們兩清了哈。”
“你不是說跟著你來,有十塊錢的跑腿費嗎?”
金柱一聽,有點兒不耐煩,但還是又掏給了他十塊錢。
“好了,爹啊,你們過你們的快活日子吧,我要走了。”金柱說著就朝外走。
“你上哪兒去?”麻六皮問。
“你說我上哪兒去?我手里有了錢,我要把我輸的去贏回來。”
金柱邊說邊興高采烈地又向賭場里走去。
望著金柱一伙人離去的背影,老蘭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問老德順,
“老哥啊,你什么時候把大白臉接過來,我們好喝你的喜酒呢。”
老德順搖了搖頭,“哎呀,這婚我不結了,我死心了,有了這樣的兒子,我家里就是有座金山,也架不住他這樣糊弄啊!”
歪瓜說,“花花啊!也真是沒有辦法。這冰天雪地的,你看,滿村的人兒,都縮在家里,又沒有活干,還不把人憋瘋了,他們不去麻將場里,耍一耍,又干些啥呢?”
“就是呀,花花。你去過城里,你又讀了那么多的書本兒,你頭腦活絡。
能不能給大伙兒找個活干干,掙點兒小錢也比閑著強啊。”老蘭頭說。
面對著莽莽蒼蒼的大山,一望無際的原野,能找什么活干呢?蘭花花想著。
一陣大風刮過來,窯場外的蘆葦蕩里,那密密麻麻的蘆葦,輕輕地搖擺著,就像一群喝醉了酒的人,在跌跌撞撞地跳舞。
這些蘆葦,在土坯房盛行的時候,可是香餑餑,用蘆葦覆蓋房頂,那可是最好的材料。
只可惜時過境遷,土坯房已成了歷史,家家戶戶蓋房都用上了樓板,或者直接用水泥澆頂,最不濟的瓦房,也用上了黑褐色的小瓦。
這蘆葦就成了燒鍋的材料,而現在的農村人,有的已經燒起了煤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