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兒自從進了城,也變了樣,在鄉下,成天風刮日曬,摘瓜摸棗的,又黑又瘦。
而到了城里,每天早晨喝著牛奶,上上學,別提多快活了。
有時馬三爺也感慨,這城里的娃娃,教育真好,他鄰居的兒子,四五歲就會說英語,早上好用英語說,就是“狗逮貓擰,”顧名思義,可能外國老鼠多,折騰了一夜,天亮了還到處亂竄。
于是,那狗也逮老鼠,貓也擰老鼠,老鼠死了,跑了,家里就安寧了,就早上好了。
而小草垛,已經七歲了,而蘭花花,則注重兒子的自然生長,從來都是讓他做感興趣的事。
這一到城里,就成了大傻子,別說鷹(英)語,就是烏鴉語也不會一句。
這讓馬三爺痛心疾首!
為了不讓孫子落在起跑線上,馬三爺特意給他找了個昂貴的私人貴族學校,讓他上了一年級。
雖說要價高點,但人家教的好呀,吃住全包,每天天黑再送回家。
就是星期天,馬三爺也給小草垛報了幾個興趣班,什么鋼琴班,柔道班,英語班,對了,還有唱歌班。
這是廣撒網,廣收益,藝不壓身,馬三爺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了小草垛身上。
蘭花花和老油子正說著話,只見一輛小巴士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了。
一位美女走下了車子,這美女穿著粉紅色的羽絨襖,下身是條牛仔褲,但鬧不明白的是,她牛仔褲外面卻套上了一件線裙。
那美女一出了車門,縮了一下身子,顯然是凍的,這是個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美女。
她手里牽著小草垛,小草垛背著一個大大的書包,那書包鼓鼓囊囊的,和他的身材顯然不比例。
炫耀似的,美女還給小草垛手里塞了一個小餅干。
“媽媽。”小草垛奔跑著,撲向蘭花花的懷抱。
那美女手里拿著一個不硬皮本本,顯的特別認真,
“我是小草垛的英語老師,今天該我接送孩子,請問,你是馬草垛的家長嗎?”
蘭花花點了點頭,“你看,都叫我個媽了,不會假的。”
這美女很正式,“你確定是你的媽?”
小草垛點點頭,旁邊老油子說,“都多年的老鄰居了,我可以做證。”
那美女老師常來接送學生,自然認識老油子,知道他是有身份的人,這才點了點頭,把硬皮本一伸,
“那好,你簽個字。”
蘭花花連忙簽了字,馬大慶卻感到好笑,他感到這美女老師太嚴格了,嚴格的甚至有點古板。
老油子說,“這不叫古板,這叫認真,城里都是這樣,萬一孩子被壞人領走了,學校可賠不起。”
蘭花花看了,便連連感嘆,“這跟鄉下確實不一樣,鄉下的孩子成天亂跑,有的連午飯也不吃,就在地里挖個紅薯,掰個苞谷棒棒,毛豆啥的,生一堆火,烤來吃。”
這一比較,就有了內涵,城里的孩子是金子,鄉下的孩子就是泥巴。
當然,也有的泥巴被制成了板磚,為建設某高樓大廈添磚加瓦。
城里的孩子是溫室里的花,會開出鮮艷的花朵,而鄉下的孩子,就是一棵草,一顆倔強而野蠻生長的草。
有錢的人就有了身價,大伙紛紛的打著招呼,親熱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