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打工回來了?”蘭花花問。
“嗯哪。”
瘌痢頭一邊說著,一邊扭頭對身后的那個人說,
“這是咱村的蘭花花,老有才了,一個人辦了一所學校,教全村的娃娃識字兒。”
蘭花花這才注意到,癩痢頭身后跟著那個人,個子矮矮的,很瘦,好像一個半大的小孩兒。
走近了一看,這是一個女孩兒,黑黑的,頭發又短又黃,一副營養不良相。
“這是我對象,我去了很遠的地方打工,在哪兒租了幾畝地種西瓜,于是就認識了秀花。”瘌痢頭說。
“美美,快回來,天黑了,在山上瞎晃悠什么,也不怕野狼把你吃了。”
駱駝站在籬笆院里,對著山坡上的兩人喊。
“好嘞。”美美答應一聲,蘭花花連忙告別瘌痢頭夫婦,兩人就朝山坡下走。
冬天的日頭就像一個大紅氣球,斜斜地掛在西山坡上的柞樹枝上。
那昏黃無力的陽光,悄悄地映著稀稀疏疏的殘枝枯草,鳥雀們撲楞著翅膀,紛紛朝巢中飛去,夜幕將要降臨了。
蘭花花家的籬笆院里,幾個人酒足飯飽,正站在籬笆院外嘮嗑兒。
梨花站在院外看到了大丑,就心疼的喊了起來,
“你腳上的雞眼發了炎,沒有上藥,就在那兒站著,你疼不疼,累不累,快點回來,我把藥給你敷上。”
大丑不理梨花,叫了兩聲,煩了就罵,
“你個敗家老娘們兒,真不識相,我在陪大哥聊天呢,只要大哥一句話,我就跟著大哥去省城,鳥槍換炮,咱也買個小轎車過過癮。”
“你的村頭不當了?你舍得走?”馬大慶問。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在這個窮山溝溝里混一輩子,又有什么意思?還是去省城里面,看看世面,欣賞欣賞城市的風景,才不白活一回。”
大丑正說著話,就見瘌痢頭領著他的婆娘走了過來。
“啊,村頭好。”瘌痢頭看到大丑,猛然吃了一驚,連忙問好。
“娘西皮,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村里的那個窮光蛋瘌痢頭,怎么樣?打工回來了,發財了?看你穿的這一身皺巴巴的勞動服。
我就知道,你這家伙無論到哪兒,別說發財,根本就和你不沾邊兒,餓不死你,就是老天爺開眼了。”
想起以前,大丑處處欺負自己,瘌痢頭再也不理大丑,低著頭只顧朝前走。
大丑討了個沒趣,猛然又看見了瘌痢頭的婆娘,大丑猛地跑過去,上去就拽住了瘌痢頭的胳膊。
大丑個子高又胖,瘌痢頭又矮又瘦,足足比他小了一頭,大丑拽著他的胳膊,他還真掙脫不掉。
“好哇,原來你這個家伙,在外邊確實掙到了錢。”大丑邊說邊去掏瘌痢頭的口袋。
瘌痢頭一邊捂著口袋一邊說,“哪兒呀?我在那兒只租了十來畝地,種點西瓜蔬菜,勉強混口飯吃,哪兒會發財?”
“你騙誰?沒有掙到錢,人家女子會心甘情愿的嫁給你?”大丑一聲吼。
“這女的啊,說來命苦,她丈夫死了,婆家的人又不要她,娘家又回不去,她實在沒有了活路,才跟著我。”瘌痢頭苦苦哀求。
“那也不中。既然從我面前過,你就得掉下一根毛毛來。”大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