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孟云蟬仍舊佇在那男子跟前一動不動,此人看上去與其余俘虜似乎有些不同,身穿的銀色鎧甲,她記得自己在書中見過,這似乎像來自中原將軍身份的打扮。
他是如何被孟爾泰擒回的,究竟發生了什么,印象中這邊與對方軍隊交鋒過不下三次,前兩次都是那周梓國的軍隊占據上峰,傳聞第二次還是她父王孟達梵親自帶兵征戰,那為何這次,這批軍隊會淪落至此……
大祁山谷位于兩國地界的交集之處,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此地界從百年前便在兩邊的地圖上模糊不清,其中原由更是要追溯到五百年去了。百年間,已然數不清多少將士在那片疆土丟掉性命,而仍就有人為之前赴后繼,無畏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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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過去,最后的她索性將那枚金丹收了起來,探了探對方鼻尖,發現尚有氣息,心里踏實了不少,一翻檢查下來,此人身上除了胸前因她留下的那道箭傷,和背部的幾處劍傷,別的幾乎都是些陳年舊傷,可大可小,深淺不一。
奇怪就奇怪在,這人明明受的是箭傷,臉上為什會掛著兩行血淚……
孟源隆給她的到底為何藥,那些話又參有幾分真假,她究竟信或不信……
若換成一炷香之前,她鐵定毫無保留深信,可當阿珍在牢外將自己昨日在靶場上所見之事告訴她后,她開始躊躇不定了……
“喂,醒醒……能聽見我說話嗎?喂”
她試圖將那男子叫醒,索性從他嘴中獲取點什么,可喚了半天也無濟于事。
門外終于有兵路過,孟云蟬趕忙將那兵叫了進來,守牢兵起先神色有些微驚,隨即很快恢復從容狀態:“郡主何事找屬下?”
孟云蟬直奔主題:“麻煩你幫我想個辦法弄醒他”
守牢兵頓了頓,目光停在她手間,說道:“郡主,不用想辦法,您手上這枚金丹便可讓他醒來啊”
孟云蟬疑道:“是嗎?”
守牢兵又道:“郡主放心,昨夜里二王子就是用此藥讓他醒來了陣,還囑咐屬下給他換了箭傷上的紗帶,看著他吃點了東西才離開的”
確實,那紗布像換過的不假,孟云蟬想了想,又道:“那我問你,喂這種藥可有什么講究,為什么方才我二哥那番話的意思很難讓對方服下的樣子?”
守牢兵道:“郡主不妨看看此藥體型,如同芝麻大小,若非喂藥之人手指纖細,放至恰到好處的舌根之處,此藥是很難讓一徹底失去意識的人服下的,我們這些個五大三粗的,這藥還沒到人嘴里,捏都捏被我們捏碎了,您說是不郡主?”
“……”
“郡主啊,這續命丸需每日按時服用一次,這已經第二天了,您再不給服下,萬一,萬一此人再一次載,載您手里就不好了……”
好半晌過去,孟云蟬這從那男人身上收回目光,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她本想讓那守牢兵將人從那架子上放下,松個綁什么的,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么做,喂完金丹一刻鐘后,果然她是對的。
面對眼前這醒來就發瘋發狂的男人,孟云蟬嚇得倉惶直躥,慌忙中她將自己藏在一刑臺后方。
于是這才看清,在那張猙獰至極的臉上一雙猩紅血眼驚悚瞪起,臉頰上本已干涸的血淚亦被重新浸濕,他正張著大嘴痛苦嘶喊著,這是她從未聽過的聲音,充斥著無盡的撕裂,破碎和遠脫離人類才有的聲源。
很快,她意識到一個要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