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燈光微弱,隱隱一層柔和的光暈投在床榻間的男子身上,孟云蟬收回目光,見那檀木架上的燈芯快燃燼,前去松了松,又重新坐回了榻邊。
目光落回在男子那張青灰色的臉龐上,沒由得嘆了口氣,半晌又自言自語起來:“也不知你當時和大哥在那大祁山究竟發生了什么,又為什么會戰敗,如今會落到這般下場……
那日在斗牛場上,我聽你的人喚你‘王爺’……想必,你身上流的就是那中原皇族之血吧……可從你被擒回這么些天了,怎又沒見一個你們中原的使者來向我父王這里討人呢?……實在搞不明白”
“他們辛辛苦苦將你擒回,我卻想方設法救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世間有沒有什么安得雙全的法子,我又究竟有沒有做錯?”
孟云蟬喃喃自語了陣,驀然,阿珍手托方盤進了來:“郡主,藥煎好了”
孟云蟬道:“給我吧,阿珍,幫忙把他扶起來一下”
“好”
兩人就這么一個撐著男子后背坐臥起,一個開始小心翼翼地開始喂藥了。
阿珍突然道:“昨日承恩大師說世間萬物皆有靈,一株花,一顆草,亦如此,更別說一個活生生的人了,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郡主,奴婢突然覺得自己托了您的福,也得道了”
孟云蟬垂眸笑了笑,說道:“你是見我有心事,拿我師父的那番話安慰我,我知道”
阿珍目光一陣閃爍,很快又聽孟云蟬說道:“放心吧,我既然選擇這么做,就不會讓自己后悔的……倘若到時候他醒來要造反,到時候再交給大哥便是,怕啥”
阿珍聽罷頓時笑展開來:“郡主,有您現在這番話奴婢就放心了,您不后悔就行”
結果孟云蟬正喂著,男人突然悶悶的咳嗽起來,藥漬淌在他的下巴,孟云蟬趕緊掏出手絹替他擦拭嘴角,擦著擦著,見男人那雙眸子仿佛正在吃力得擴開模樣,孟云蟬第一反應竟是就那手絹將自己臉擋了起來,一副正要找地方藏的意思,看得對面阿珍一愣一愣。
“郡主,您不是不怕他嗎……您躲什么啊……”
男人咳完又繼續陷入昏迷狀態,孟云蟬頓時松了口氣,這才將手絹放了下來,說道:“是我疏忽,此人先是中我一箭,地牢里,又經我手服下了那金剛丹,斗牛場上,二哥那么一鬧,想必也以為是由我親手策劃的那賽制,阿珍,我其實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那日他在我將他帶來此地的途中,期間他其實短暫的醒來過,你猜他當時迷迷糊糊說了什么?”
阿珍忙問:“什么?”
孟云蟬道:“他說,今日之辱,吾成魑魅仍究”
阿珍又問:“什么意思?”
孟云蟬道:“意思就是,他今日在我孟爾多國所受到的一切恥辱,來日他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我們”
阿珍驚道:“那郡主您還?”
孟云蟬抿了抿嘴,說道:“所以這幾天我才矛盾的要命,我多希望他能失憶,什么都不記得,然后回去他周梓國,繼續待在他的位置……”
兩人不語,半晌,孟云蟬突然向墻根處一桌案方向走去:“阿珍,你過來一下”
阿珍去后,見她持筆潦草的書寫了陣,很快一張紙向自己遞來。
孟云蟬說道:“拿著這單子去集市上照著我上面寫的東西去采購,這是所需的銀兩,多的你自己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