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發深沉,濃稠如墨,一尊斜月高高掛,灑下稀薄銀輝。
有三位身著黑裳的男子一躍上了酒樓二樓,飛窗而入。
正是宋闌的三位得力手下,墨泉為首,鄭爐鄭鼎隨后。
鄭爐是個干事實在的人,手里拿了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正在一點一點把之前建的那堵墻拆掉。
鄭鼎和性子和墨泉類似,嘴里念念有詞:“這兒成了三小姐的地盤也好,以后主子就沒處喝酒了,身體也能稍好些,不過三小姐的師父到底會不會出現啊,這樣干等著是不是拖延時間。”
墨泉瞪他一眼:“要你多話!”
一直專心干活的鄭爐這時候也忍不住道:“只寄希望于木犀先生是不是還不夠,要不繼續巡訪天下名醫吧,這樣也能有兩重保險。”
鄭鼎反駁他:“三公子從沒放棄這一點,一時差人尋找呢,只是還無音信罷了。”
拆掉了多余的墻,三人又進了左二房間,這是宋闌常來的地方,收拾得干凈又齊整,靠墻的酒柜里放了十幾瓶北方陳釀。
透過窗子可直視聽竹院內部。
程昭的屋子仍然亮著燈,她在書桌前伏案讀書。
鄭爐和鄭鼎每晚都在這間房里觀察著聽竹院的情況,見程昭每日熬到深夜,也忍不住為她這份真誠打動:“說起來,三小姐為主子的病翻閱了這么久醫書,實在是很上心的,若是她真研制出個方子來,到時候是用還是不用啊?”
不用吧,好像就是明擺著告訴她,我們不是沖你的醫術,而是打算用你引出木犀先生。
用吧,心里又直打鼓,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縱使學過醫術,真能治好這樣復雜的病癥嗎?
墨泉從懷里掏出兩瓶去暑丸遞過去:“多吃點藥,少說點話。”
青瓷的瓶子染上銀輝,帶著幾分神秘。
鄭鼎看著這瓶子,臉色苦下去:“這難道是,啞藥?是不是主子嫌棄我們太多話了?”
墨泉點頭:“不然呢?難道是補藥?此刻吃下去,以后嘴巴只用來吃飯,也就夠了。”
鄭鼎靠著窗子哀嚎。
鄭爐倒是面色坦然,他認得這瓶子,似乎是三小姐慣用的,笑道:“那我要不要去找主子告發你,私下收受三小姐的賄賂?”
“賄賂?這是三小姐送的?”鄭鼎后知后覺,抬手接過藥瓶細細端詳,怪不得覺得這瓶子熟悉呢。
墨泉嘴硬道:“什么叫賄賂?這是體恤我們,送一份藥,你見誰家賄賂人是用藥的?”
“再說了,這要是賄賂,你們倆也參與了分贓,誰也說不清楚。”
三人又忙碌一番,將廢棄已久的桌椅丟到了后院,又拿掃把把塵土清掃干凈,一直干到天明才將將做完。
鄭鼎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嘆息道:“這種事還是應該多雇一些人一起做才行,我們三個折騰一晚上也就把這里打掃得能看而已。”
墨泉上上下下掃視了一圈,見沒留什么破綻,這才道:“回府吧,主子有其他事情交給你們倆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