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容顏清雋,氣度沉穩,說話時一雙眼藏著凜冽,像是冰做的利劍,無形中將人的心緒一點一點瓦解。
對上這樣的視線,紫竹只感到芒刺在背,難受極了,又害怕極了。
她是沒怎么見過宋闌的,只是聽承崇和筠兒說過,宋闌是個病弱的公子,往日里不怎么說話,不仗勢欺人,更不多管閑事,算是個低調又和善的人。
一個病弱的廢物,再加上程昭那個鄉下來的土丫頭,兩人敢在酒樓私會,紫竹自信滿滿,只要自己帶足了人,今晚一定能成事。
也正是因此,她這才敢大著膽子來捉奸,結果沒捉到人,反而碰到王掌柜這個硬茬報官,將自己陷于尷尬境地。
見她好半晌沒做聲,宋闌不耐道:“紫竹姨娘這是,不屑理我?”
他的嘴角彎起,帶了濃濃的威脅之意,眼中仿佛有殺機涌現。
一個眼神便震懾得她瑟瑟發抖,紫竹后背出了一身汗,艱難抬頭,對上宋闌玩味的視線,恭恭敬敬行禮:“宋二公子安好。”
“我看這掌柜的一身臟污,頗有些狼狽,”宋闌微笑了下,關切道:“姨娘是不是被酒樓欺負了?”
他這是明知故問,如今的情況,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吃虧的是掌柜。
紫竹結巴道:“沒,沒有。”
“那是,你欺負酒樓了?”
紫竹啞口無言:“......”
“既然在酒樓鬧事,就請官差依法查辦,將人捆了帶走吧。”
宋闌發了話,官差立刻動手,押著紫竹和木香就要往外走。
事情一旦鬧到了官府去,丟臉的可是整個許家,曹秋柏這時候也坐不住了,走進酒樓,抬手攔住官差:“且慢,這事,是不是有點兒誤會?”
她儀態端莊,身上的衣裙精致而不艷烈,正是最內斂的華貴,站在那里便有一種溫暖且從容的力量。
她知道關竅在掌柜的身上,先是好聲好氣地同官差道:“我是許府的夫人,大晚上的,諸位辦差事也辛苦,可否稍等等,待我再勸說勸說掌柜的,事情嘛,最好還是私了更好些,你們說呢?”
她的態度實在好,許府是綿州首富,在綿州也是有些地位的,官差看了宋闌一眼,見他沒什么反應,便應下:“那夫人快些,最好,也勸說勸說宋公子。”
見曹秋柏進來,宋闌得逞地低笑了一下,復又看向紫竹,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你猜,若是許夫人知道你打著她的旗號在外面丟人現眼,她還會不會管你?”
紫竹的面色更白了幾分,心里六神無主。
曹秋柏先是對著王掌柜彎腰致歉,態度誠懇無比:“掌柜衣裳臟了,肯定難受,先去換一身吧,今日的事是我們許府不對,待您換了衣裳出來我們再細談。”
看客們的視線移過去,紛紛贊許道:
“瞧瞧,這才是正頭夫人的氣度。”
“是啊,一個仗勢欺人,一個穩重知進退,高下立判嘛。”
“有個妖精似的姨娘,還得幫著這惹事的姨娘收拾爛攤子,這許府的夫人還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