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齒微動,慢悠悠地念出了那個名字:“他叫宋闌。”
往日里并不曾有什么,今日念出他的名字,心頭陡然生出一股滾燙,像是剛燒紅的碳,燙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灼燒。
暗衛怎么可以殺主子?!
鄭爐差點跳起來,冷靜了下才委婉拒絕:“小姐,我們以前是押鏢的鏢師,學的是護送東西,不是殺人。”
暗衛一生只認一人為主,三小姐的命令越不過宋闌的命。
“不聽我的吩咐,那就走吧,我這里留不得你們,天大地大,去哪里都好。”她捧緊了手爐,里面的碳已經冷透,沒有帶給她絲毫溫暖,反而在吸走她的溫暖。
鄭爐不明白:“小姐,您和宋公子分明是好友,何必要殺他?”
她淡笑著給出了結果:“你們倆,走吧。”
她說到做到,吩咐大黑收拾了他們的行李,將兩人推出了回春堂。
隔著一扇朱門,程昭滾燙的五臟六腑,一點一點平靜下來,她揉揉眉心,暗道,這個選擇,應當是對的吧?
她不是第一次懷疑鄭爐鄭鼎的身份。
先前宋闌離開綿州,回來的那一日,他們倆不知所蹤.
前些日墨泉和鄭爐鄭鼎幫自己解決紫竹姨娘派來的殺手,他們三人之間有一種難言的默契。
今日宋闌離開綿州,他們倆再次不知所蹤。
這樣多的巧合撞在一起,便指向一個極簡單的事實,鄭爐鄭鼎是宋闌的暗衛,甚至算是個中好手,足以與墨泉匹敵。
她在綿州沒太大的危險,倒不如把暗衛還給他。
畢竟,有那樣瘋狂的女子想要把他搶回去做夫君,多兩個暗衛保護著,總是好的。
望著緊閉的朱門,鄭爐怒從心頭起,主子把他們倆留在綿州,留給程昭使喚,足可見用心良苦,可她呢?開口居然是要他們去殺主子!
他抬手拎起包袱,狠狠往地上摔,包袱里傳來瓷瓶碎裂的聲響,先前她送的白藥灑了一地。
還有幾塊碎銀子骨碌碌滾了出來。
一旁的鄭鼎始終沒說話,彎腰撿起了碎銀子,在袍角蹭了蹭,除去灰塵,重新交還到鄭爐手中:“走吧。”
“去哪兒!”鄭爐郁悶至極,便忍不住責怪鄭鼎,“說起來,剛剛三小姐都那樣說話了,你都沒個反應,虧我們還是親兄弟!”
“三小姐的吩咐我們做不到,自然是該走的。”鄭鼎將包袱背在身上,面無表情地扯著他離開。
包袱里的碎銀子足夠買兩匹馬,若是此刻出城去追趕,大約天黑時候就能追上主子。
臨上馬的時候,鄭爐猶豫著:“我們真要走啊?主子的吩咐怎么辦?”
鄭鼎冷著臉提了他一把,幫他上了馬:“再啰嗦下去,你就在這里待著。”
“......”明明是哥哥,卻活成了弟弟的鄭爐感到十分委屈。
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先去找主子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