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紫竹怔怔地看著自己掌心的血跡,旋即大笑起來,她的笑聲狂浪,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的行為怪異,笑聲更加滲人,似鬼哭狼嚎,周圍的人漸漸繞開了她,形成一小塊真空地帶。
堂上的人也被這詭異的笑聲引得看過去。
雖然衣衫破舊,但是許雨筠仍然認出了那是自己的母親,像是要竭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手腳并用朝著外面爬,不顧一切地大喊道:“阿娘,救我!”
沒爬兩步便被官差攔住,重新按在地上:“老實點。”
許雨筠已經好幾天沒梳頭了,頭上長滿了虱子,身上的衣裳雖然完好,卻沾了不少塵土,晚上還被蟑螂老鼠爬過,臟兮兮的。
母女兩人,同樣的狼狽。
紫竹滿眼淚痕地看向許雨筠,那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她如何不心疼。
只是如今的處境,完全沒辦法救她。
“阿娘,我沒有殺人,你告訴他們,我沒有殺人啊!”許雨筠凄厲吶喊,“阿娘,你看看筠兒,你救救筠兒啊!”
既然許家放棄了許雨筠,那也不需要再顧慮什么,黃知州繼續道:“犯人許雨筠謀殺親夫證據確鑿,按本朝律例,以命相抵,判秋后處斬。”
話音落,許雨筠絕望地看著門外,因為紫竹走了,飛也似的跑走了。
她的父親,把她逐出家譜,她的阿娘,不管她,也不救她。
許雨筠又急又氣,一口氣提不起來,癱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王夫人深呼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這件事總算是塵埃落定,大仇得報,她心里暢快。
只是離秋后問斬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難免便宜了這賤人,她恨不得許雨筠即刻死去。
她冷眼看著昏倒的許雨筠,在她身上狠踹了一腳。
這一腳突如其來,官差來不及阻攔,黃知州也沒有出聲責怪,也就由著她去了。
許雨筠被押進死牢,王夫人還悉心“打點”了一番,保準叫她這大半年生不如死。
外頭更冷了些,冬日里連一絲太陽也無。
驚蟄等得不耐煩了,問道:“小姐,嬤嬤她們出門也快回來了,若是紫竹姨娘不過來,或者來晚了,怎么辦呀?”
“稍安勿躁。”程昭繼續抄書靜心,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她得保證十二分的冷靜。
聽竹院的門再次被敲響,這一次的敲門聲急促又響亮。
驚蟄不耐煩地開了門,看清面前的紫竹:“你又來干——”
不等她說完,紫竹已經將人推開,跌跌撞撞地沖進了程昭的房里。
驚蟄連忙關了門,不悅地喊道:“哎,你怎么這樣!”
紫竹沒了剛剛的趾高氣揚,她面色灰敗,跪在程昭面前,磕著頭懇求道:“程昭,救救筠兒,只要你能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