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停下手里的佛經,或許是因為佛經度化,她的冷酷里帶了一絲悲憫:“你知道我要什么。”
紫竹不敢隱瞞,老實道:“我說,我說實話,當初是我提議在程素素的飲食里做手腳,許志高同意了,他收買了大夫,收買了廚房的丫環,每次在她的吃食里加一點點,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程素素便消瘦下去,大夫只說是產后虛虧,不會引起懷疑。”
程昭咬唇,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唇角流出了血,濃烈的腥氣溢滿口腔,她覺得一顆心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面上竭力保持著鎮定:“那我祖父呢?”
這事紫竹也知道,殺掉程素素之后,許志高的欲望越來越大,萌生了處理程老爺子的想法。
“他,年紀大了,接受不了喪女之痛,很快病倒了,本來好好調養還是能好的,許志高仿著他的筆跡留下遺書,做出自殺的假象。自殺這事傳出去畢竟不好聽,族人們得了許志高的錢,便說他是病死的。”
紫竹心知自己要死了,故而無懼無畏,把真相一一說了出來。
程昭越聽越心寒,她自小對祖父和母親沒什么印象,然而血脈相連,知曉他們真正的死因之后,她的心底鈍痛,像是被沒開刃的刀子慢慢磨著,鮮血淋漓。
許志高動的手,紫竹也逃不了干系,一個是兇手,一個是幫兇。
“好得很。”她咬牙切齒,眼眶忍不住通紅。
紫竹抬頭看她,眼底有不懼一切的勇氣:“你要的,我給了,我要的呢?”
她算好了一切,早有安排:“我會找個死刑犯把她換出來,只是今后,她只怕要隱姓埋名地活著了。”
紫竹得寸進尺:“給她足夠的錢,給她安身立命的地方。還有承崇,讓他安心科考,以后家產,也有他的一份兒。”
程昭冷淡道:“憑什么呢?”
紫竹重重磕頭,額頭都磕破了,她破釜沉舟:“當年的事有證據,我會去官府自首,將事情一一解釋清楚,所以,照顧好筠兒,我會讓你滿意,滿意地看到許志高伏法。”
這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程昭猶豫著,她一邊迫切地想要結束許家的這些污糟事,一邊又沒想好,曹秋柏和菀兒她們,該何去何從。
紫竹猛地咳了一聲,咳出一口鮮血,程昭的裙擺霎時染上血跡,似一朵綺麗濃稠的花。
“你怎么了?”程昭半蹲下身,幫她把脈。
把脈的結果讓她大驚失色,紫竹的身子已經不成了,命不久矣。
程昭先前幾次去花茶莊,見她面色蒼白,只當是受了下頭的人虐待,原來她有隱疾,在花茶莊受了幾個月的苦,一下子爆發出來,危及性命。
怪不得她這樣堅決地磕頭求自己,原來是打算用自己的命,換兒女一生平安。
程昭知道,這件事拖不得,若是紫竹死了,她沒辦法再把真相大白于天下。
“好,你去自首。”她下定了決心,到時候許志高出了事,偌大家業,她跟曹秋柏平分就是。
“多謝程小姐。”這是紫竹頭一次這么叫她。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最后,還是姓程的贏了。
程素素生了個好女兒,又為她安排了一樁好親事。
說罷這話,紫竹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