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程昭剛出聽竹院的門,便見陳氏站在這里,她一身暗紅色羅裙,妝容依舊厚重濃艷,鼻孔朝天,拿捏著長輩的身份:“你要去哪兒?”
程昭輕輕看了她一眼,平穩道:“去書院。”
她說話粗魯:“放屁!”隨著這句話一起出來的,還有無數唾沫星子。
程昭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捂了鼻子,認真勸道:“若是要放屁,便離人遠些,會遭人嫌棄。”
“你,”陳氏氣得抬手指她,罵道,“不肖子孫!”
程昭繞過她,繼續往外走。
陳氏上前攔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既是去書院,便和菀兒一起去。”
陳氏力氣很大,程昭只覺得手腕處傳來一陣疼痛,她擰眉:“你放開我。”
“不放!”
驚蟄上前幫忙,可是陳氏的手如同鐵鉗,握得格外緊,她根本掰不開,只能解釋道:“小姐和五小姐不順路,五小姐去的是白竹書院舊址,我們家小姐去的是白竹書院新址悠然館。”
“那就讓菀兒也去悠然館!”陳氏態度蠻橫,一副不答應就不放她走的模樣。
驚蟄忿忿不平:“你這是刁難!”
程昭眸底劃過一絲漣漪,道:“蘇先生先前說了,不再收學生,菀兒過去,可能會被拒之門外。”
陳氏更加用力,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你能去,菀兒憑什么不能?”
“我當時能去,是因為送了一幅價值連城的書畫,若你也備一份厚禮,我便親自去找蘇先生求情。”程昭的一雙眼剔透,帶著幾分薄涼和無情。
陳氏得寸進尺:“憑什么我們出銀子,你是她姐姐,理應你出這份錢!”
此刻,許雨菀姍姍來遲,她著一身水藍色軟綢襖裙,腰肢纖細,姿態嫻雅乖巧,裙擺間掛了同色綢帶,飄逸雅致,臉上帶著甜甜的笑:“三姐姐早,祖母早。”
她作勢抱住陳氏的手臂,親切道:“祖母,你怎么來這里了,我們該去吃早飯了。”
陳氏這才放開程昭的手腕,程昭低頭看了眼,手腕全紅了,留下一道重重的血痕,她心頭火起,抿唇咬牙。
面對許雨菀,陳氏的態度柔和了千百倍,寵溺道:“菀兒,我們在說你去讀書的事情,姐妹倆理當一起,程昭已經答應了,以后,你們一道去書院新址讀書。”
許雨菀驚喜地輕跳了下:“真的嗎?我可以和三姐姐一起去讀書?”
圓潤討喜的小臉上寫滿喜悅,她一雙眼亮晶晶地看向程昭,又行了個禮:“多謝三姐姐。”
驚蟄撇撇嘴,還是沒忍住:“小姐沒答應,蘇先生規矩多,哪里是三言兩語就能定下來的。”
“啊?”許雨菀驚訝了片刻,面上難掩失落,“這樣啊......”
程昭敷衍道:“我今日會同蘇先生提一提,看看他怎么說。”
陳氏在一邊嘀咕道:“這里家大業大,哪里有辦不到的事情?”
程昭不動聲色地回擊:“有再多銀子,我那死去的娘親也回不來了,若是可以,哪怕她只是給我托個夢也好啊,”說罷她闔眼露出一個冷笑,“不給我托夢也成,去找一找舊日的仇人,更好。”
陳氏面色發白,她當年可沒少折騰程素素。
再狠毒的人,也會害怕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