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船上,黃書意打開食盒,端出里面的一碟子糕點,便看到食盒內還躺著一個牛皮信封,她打開,看了一眼差點叫出聲。
里面是一千兩銀票。
黃知州是個頗固執的人,身在綿州這等富庶之地,隨便哪家富商給個孝敬便是千兒八百兩銀子,但他分文不收。
是以在綿州這么多年,他的全副身家也只有多年的俸祿和長子經商賺來的一些銀子,零零散散不過幾百兩而已。
一千兩,足夠在京城那樣寸土寸金的地方買座很好的大宅子了。
黃書意騰地站起身:“我們得還給她。”
牛皮信封被打翻,里頭悄無聲息又飄出一封信來,是程昭的字跡,話語簡短: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權當我借你的,日后還我便是。
她濕著眼低喃:“怎么這樣。”
黃書意把這事告訴了母親,黃夫人拍拍她的手,感嘆道:“這位程小姐倒是個很熱心的人。”
初去京城,最重要的便是宅子,還有其他人情世故要打點,這一千兩算是雪中送炭。
——
折騰了好幾日,許承源倒還真找到了谷雨。
谷雨躲在一家臨時租賃的民居里。
民居臨水,常年潮濕又無人修補,墻壁都有些斑駁,屋頂年久失修,每逢下雨都要漏一地的雨水。
許承源到的時候,谷雨正用木盆木桶接雨水,看樣子有些凄慘。
他漫不經心地丟給她一錠銀子:“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他最先問的便是那兩千兩,谷雨哆哆嗦嗦:“那兩千兩是小姐她——”
見她好半天欲言又止,許承源面色陰沉:“是什么?你老老實實說。”
谷雨咬著唇瓣:“半個月前,許二老爺來過程府一趟,他跟小姐單獨在房里坐了一會兒,等他走后,我進屋里看小姐,見她頭發凌亂,神情也有些愣怔,仿佛受了什么刺激。
之后,小姐便說欠老夫人兩千兩銀子,說是從她那里借了錢要投在程府的錢莊里。
奴婢始終覺得這事奇怪,程府的王掌柜是個很呆板的人,平日里多領些銀子花都不許的,更何況投錢在錢莊里賺利息呢。”
許承源大約也聽出一層意思,是二叔逼了菀兒,至于究竟是用什么法子逼迫的,總歸是下作。
他格外記仇,這兩千兩是子虛烏有的,陳氏和許二叔欺負菀兒,威脅菀兒,真是膽大妄為!
他們如今還敢來找自己幫忙,是不是認定菀兒死了,再無人知道真相?
一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心頭的暴怒,恨不得將陳氏和許志城殺之而后快!
男子的手攥得格外緊,一拳打碎了脆弱的墻壁。
谷雨嚇得一個激靈。
他冷靜了片刻,收斂了怒意,又問了山匪的事情。
這事是小姐跟夫人商量的,谷雨知道的只是些皮毛,她道:“程昭被擄走的第二天,小姐便帶了二十個護衛上山拿錢去贖,我看見,她特意帶了一個叫馮寧的家仆,因那馮寧會些功夫,算是個頗厲害的人物。”
“馮寧?”許承源念著這個名字,覺得有點熟悉。
當日死去的小廝全都是簽了死契的,三四天過去一直沒人收拾,幾乎都臭了,還是許承源出面一一清點的,這樣一想,他便知道,馮寧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