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出來,臉上卻沒了面紗,宋煜便愣了下,從昨日到今日,她在自己面前一直是戴著面紗的,見了二哥一會兒,便摘下了。
程昭毫無所覺地沖他揮手告辭:“我先回去了,改日再過來看你們。”
宋煜走了幾步上前:“王管事,你在里面照顧哥哥吧,我送她出去。”
出府時,宋煜又換了一條路走,今日太陽大,他挑的是一條略陰涼的小路,頭頂有繁茂的樹蔭遮蔽,空氣里彌散著茉莉花的馥郁芬芳。
宋府的宅子跟程府的風格有些相像,文人總是偏于雅致風物,出府的路上經過兩個小亭子,只不過這亭子很不一般,里面備了書架和桌椅,很顯然,不是用來悠閑小憩,而是用來讀書。
程昭也只是隨意看了幾眼,提不起太大興趣,她心里為宋闌的病遺憾著。
兩人一路都沒怎么說話,眼看著快到了門口,程昭停住腳步,扯了扯他的衣袖,問道:“他的情況究竟怎么樣?大夫是怎么說的,如今喝的是什么藥?”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再加上她一臉擔憂的神情,宋煜笑意微收。
程昭只當他也在擔心宋闌,靜靜等著他的回答。
宋煜答:“其實,我們都不知道,他不愿叫人擔心,大夫把脈時不讓其他人在房里待著,也不許大夫事后同任何人提起,所以,就連父親母親都是不清楚的。”
她心里嘀咕:怎么這樣兒戲?
宋煜又補了句:“宮中的太醫倒是說了一句,讓我們準備后事。”
那便是離死不遠了。
隔天,程昭又去宋府看望,她跟客棧借了個小爐子,自己煮了點粥,又在里頭加了少量的迷藥。
只要宋闌喝下,就能暫時昏睡半柱香,這個時間,足夠她把脈了。
計劃很完美,只是這一次,她在門外等了很久,出來的不是宋煜,而是宋夫人,她著丁香色對襟窄袖衣,內束圍裙,發髻端莊,一眼便瞧見外頭的程昭,面色先沉了幾分。
她腳步匆匆走到程昭面前:“你就是程昭?那個商賈之女?”
程昭摸上自己的面紗,有點兒想不通她究竟是怎么認得自己的。
見她不答,宋夫人已經認定她是,冷笑一聲道:“你有那樣一個父親,已是聲名狼藉,難道還想嫁到我們宋家來?”
程昭搖頭。
宋夫人繼續道:“那你如今是什么意思?不但來了京城,還特意在我們宋府門外等著,是擎等著人來說閑話嗎?”
若是換了平日,程昭肯定是要回嘴的,但是今日她有事要辦,便生生忍下了,道:“夫人放心,我不是來尋宋煜公子的,在綿州時,我與宋闌公子有同窗的情分在,聽說他不好,特意來看望,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差人跟著我。”
來尋宋闌?宋夫人稍稍放心,宋闌畢竟是宋老爺從外頭領回來的,就連宋夫人都不知道他的來歷,只當是外面哪個貧民女子生的,宋夫人這些年對宋闌不冷不熱,生分得很。
宋夫人雖然放心,卻沒松口:“哪怕是來尋宋闌,也不合適。”
程昭:“......他病得嚴重,朋友探望或許會讓他稍稍好些。”
宋夫人心里冷笑,宋闌好不好與她何干,反正后事都備好了,只等著他死了。
程昭耐著性子跟她說話:“昨日我答應了他要來,這事不好貿貿然失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