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茶,程昭便告辭。
蘇先生親自送了送她,眸光里有掙扎之色一閃而過。
宋闌的狀況很不好,若說普天之下有人能救他,大約只有程昭了。
兩個都是自己的學生,蘇先生同樣格外重視,若是他開口求程昭幫忙救宋闌,或許會有用,但是同樣,也會成為逼迫程昭的一道枷鎖。
強人所難,是蘇白最討厭的事情。
程昭注意到了,很輕地笑了下,只裝作什么都不知,聲音爽朗清脆,似泉水叮咚:“蘇先生,學生改日再來看你。”
說罷,她腳步輕快地離開。
最終,蘇先生沒有叫住程昭,也什么都沒說。
京城的夜從來都是繁華熱鬧,程昭在一路燈火中回了客棧。
她心里盤算著要買個宅子,倒也不需要多大,最好是能許她安安靜靜休養。
再有就是本命蠱,她垂頭看著掌心一顆紅痣,忍不住輕輕摸了摸:“若是把你煉成萬毒不侵之蠱,不知你會不會怪我。”
紅痣之下的小蟲子似有所覺,緩慢動了動。
程昭輕聲哄著它:“左不過是我們一起吃點苦罷了,早就定下的事情,如今也該著手實施了。”
過去的一年里,她確實按照地圖找到了螭族遺留部落,他們一開始并不接受程昭這個外人,后來看在玉佩的份上,分了她一間茅草屋居住,又給了她一只小小的白蠱,那是一只比指甲蓋兒還要小的蟲子,長得像沒有殼的小蝸牛,通體軟嫩白皙。
程昭學過些螭族文字,也聽得懂他們說的話,他們要她自生自滅。
白蠱入體是一件很兇險的事,蟲子雖小,但是威力卻不小,若是沒有熟知白蠱的長輩在一邊看著,一個不小心掌握不好,很容易被它吞吃掉,變成一副空空如也的軀殼。
程昭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讀那本書,用自己的鮮血養了它一個月,后來才嘗試著把白蠱種在身體里。
她很小心,也謹慎,先是用銀針封住了左手手腕的大部分經脈,這樣白蠱的活動范圍僅限于左手,即便它不受控制,程昭也可以立即將經脈緊緊封鎖,最多廢掉一只手而已。
做好這些,她才讓白蠱從她的左手指尖進入,十指連心,那是一個異常疼痛的過程,她幾乎要暈過去,咬著一截筷子忍了兩個時辰,白蠱在她左手里轉了一圈,最后停在掌心,不再亂爬。
這算是小小的成功。
之后的時間,她逐漸用這種方法,控制著白蠱轉遍了全身,由此,白蠱入體才算是成功。
部落里不少人都等著看她死去,很奇異的是,她居然成功了,族長看著她掌心的粉紅圓痣,大為驚異:“你是如何做到的?”
程昭苦笑:“運氣而已,將死之人,自然得竭力去試。”
她自然不能把手里那本蠱書說出來,再加上那本書是蘇先生用漢文翻譯出來的的,他們不認識漢文,也就不多想什么,只當是她運氣格外好些。
族長看她的目光仍有忌憚:“既然白蠱順利入體,剩下的便是磨合了,且走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