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似乎剛死沒多久,大約一個時辰的樣子,程昭面色凝重,她起身道:“報官吧。”
群情激奮的時候,她說什么都沒用,不如報官,這事由官府來審,對誰都好。
“我已經報官了!”那位男子哭得肝腸寸斷,道,“官府的人馬上就來,我要你,為我娘子償命!”
程昭沒理他,沉浸在傷心中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若是在藥鋪門口跟人起了沖突,難免會影響以后的聲譽,她默默忍下。
片刻后,官府的人倒是來了,來的卻不是京兆尹,而是大理寺。
程昭覺得奇怪,大理寺職權重大,只有極其重大的案件才會移交到大理寺去,如今這一樁小小的麻煩,怎么會勞煩大理寺?
她看了眼隱在人群之后的天芒,示意他去找宋闌。
天芒點了下頭。
程昭乖乖跟著大理寺的人走了,主審的是大理寺少卿,名喚楚野,楚野看上去頗為年輕,又有些眼熟,程昭細想了下,終于想起來,這位是殿試的探花郎。
當時打馬游街,程昭看到了狀元宋煜,也看了幾眼另外兩人。
楚野家里是做官的,不過不是什么大官,聽聞他早早就拜曲副相為師,也正是因著這層關系,他才能做到大理寺少卿。
死者丈夫名喚胡三,跪在地上哭著喊:“求大人幫我主持公道。”
楚野看向程昭,見她還帶著面紗,下意識不悅道:“堂下何人?為何不跪?又為何遮掩面容裝神弄鬼?”
程昭道:“民女無罪,跪是跪大人您,而不是因罪而跪。”說罷,她屈膝而跪。
“至于面紗,當朝律例上似乎并未提及戴面紗會犯什么罪,所以,我不愿摘下,還望大人諒解。”
“不摘面紗,我怎么確認你是不是嫌犯?”楚野咄咄逼人。
程昭忍了忍,她扯下面紗,神色不耐。
她的面容實在是惹眼,堂上不少人都看過來,心里暗暗感嘆。
楚野沒忘記正事,叫了仵作去驗尸,這邊則詢問著胡三妻子去藥鋪看病的經過,程昭一五一十說了,又道:“我用藥向來保守溫和,藥方無論拿給誰看都是挑不出毛病的。
請大人明察。”
楚野不由得看她,這女子倒是不慌不忙,瞧著鎮定得很。
胡三則說起病人回家之后的事情:“我們靠賣包子饅頭為生,因著昨日是端午,一直忙碌,所以她一直沒時間喝藥,今早終于抽出空來喝了藥,后來就不對勁了,說是呼吸困難,還沒等我把她送到藥鋪,她就死了。”
等問完經過,仵作那邊也有了結果,是中毒而死。
胡三立刻道:“肯定是她,是她的藥害得我婆娘出了事!那藥有問題,那藥一定有問題!”
程昭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野道:“那你們熬藥的藥渣還在嗎?”
“在,在的,小的還沒來得及收拾,就在家中的廚房里。”
楚野差人去拿物證,程昭依舊冷靜,她看向楚野,心里在問,他身后,究竟是誰?
為什么要出手對付程昭一個普通醫女呢?
自然,這個問題沒人回答她,她打算先看完他們準備的所有證據,再從中找到破綻,一一解決,再不濟,她有這世上最無賴的手段,以身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