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是個好天氣,天藍得像碧玉,連白云都沒幾朵。
天際間旌旗招展,一對人馬浩浩蕩蕩走在坑坑洼洼的官道上,前頭的儀仗兵被日頭曬得沒了力氣,吹出的樂聲已經聽不出喜慶來。
隊伍中間最華麗的一輛馬車里,坐著個盛裝打扮的少女,少女桃腮瓊鼻,肌膚勝雪,眉心處垂掛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更顯得明艷動人。
少女乃是西平侯馮蔚的獨女,單名一個姝字,幾個月前被封為泰寧公主,此趟遠行乃是奉了圣命,前往苗疆和親。
沿途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大家的眼里沒有艷羨,只有同情。
就算窮人家,做父母的也舍不得把女兒遠嫁,更何況還是嫁到苗疆那種野蠻的地方,聽說那邊的人都是吃生肉的。
又是幾日過去,所過之處漸漸沒了人煙,只有一眼望不到邊的黃沙戈壁。
長途的車馬勞頓,加上嚴重缺水,讓眾人看起來越發萎靡。
當眼前終于出現一條蜿蜒的溪流時,眾人便不顧形象地蜂擁上前,摘下水囊裝水。
馮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掀開簾子,問走在馬車旁邊的一名侍衛:“還要多久能到?”
護衛指了指前方,恭恭敬敬道:“回稟公主,翻過前面這座山,就到了苗疆的邊界了,苗疆的使節剛剛得到消息,說大王子已經在山那邊等候了。”
少女遙遙看了一眼前方的山巒,微不可覺地嘆了口氣。
翻過這座山,她就永遠離開大周的故土了,今生今世再也回不來了。
難過么?那是肯定的。
可是,她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也怪她倒霉,怎么那天就莫名碰到了苗疆的大王子了呢?
大王子對她一見傾心,回頭就去求了皇上。
皇上倒是爽快,當天賜婚的圣旨就送到了西平侯府。
不是他的女兒,他當然會爽快了。
可西平侯府一接到圣旨,就像天塌了一樣。
想到離開時,父母哭得肝腸寸斷,少女的眼圈忽然紅了。
此生她恐怕再也見不到父母家人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隊伍終于走到了那座大山的山腳下。
眾人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開始安營扎寨,以便養好精神明天繼續趕路。
連續走了一天的路,眾人都乏了,草草吃了點干糧,就各自鉆進營帳歇息。
馮姝雖然也很疲憊,可一想到將要永遠離開這片故土,就睡意全無。
旁邊的婢女睡得很沉,發出輕微的鼾聲。
燭火搖曳了一下,忽然熄滅了,整個營帳徹底陷入了黑暗。
營帳里沒有風,燭火怎么會突然熄滅?
馮姝頓時警覺起來,一抬頭,果然看到帳篷的門簾被人輕輕掀開,幾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
馮姝順勢一滾,迅速滾到了床下。
門口守著兩名婢女,此時睡得正沉,絲毫沒有察覺危險的來臨。
打頭的一人手起刀落,就像切西瓜一樣,利落砍去婢女的頭顱。
可憐兩名婢女連哼一聲都沒來得及,就在睡夢中被殺死。
馮姝嚇得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只能死死咬住唇。
幾個人迅速來到床前,其中一人舉刀就刺,發現刺了個空,不由得一愣。
“床上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