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烈,然而再勁烈的西風也吹不散空氣之中那濃重的血腥味。
司馬珂在王輝等親兵的簇擁之下,負手肅立曠野之上,周圍遍地都是尸體,濃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嘔,但他對這一切卻視若無睹。征戰多年,見過太多的尸山血海,使得他逐漸麻木了,尤其是面前的羯人尸體,在他眼里,和非洲豬瘟時見到滿豬場的死豬沒什么兩樣。
東燕城內外,到處都聽到晉軍將士的歡呼聲。
這一戰,被羯人堵在城內堵了三個多月,堵得太憋屈了,如今幾乎全殲羯人,叫他們如何不回腸蕩氣。
而且,不要說是軍司馬以上的主要將領們,就是普通的士卒也知道,羯人經此一役,是沒有能力再渡河而戰了。整個黃河以南之地,歸為大晉的治下版圖,那是遲早的事情。
這一次,晉軍是把羯人的軍事力量徹底打殘了,再加上東北還有慕容燕國虎視眈眈,西北的代國也不是吃素的,羯人已經自顧不暇。石虎唯一能做的就是據黃河北岸而守,徹底進入全面防守。
天策軍將士,其中八九成都是祖籍黃河以南之地,如今黃河以南之地即將全部徹底歸于大晉的治下,心中是別提有多興奮和自豪了。
誰能想到,他們昔日名為羯趙士卒,其實不過是被羯人驅使的奴隸,今日卻成為橫掃中原的漢人雄師。
司馬珂令鄧遐組織天策軍步卒,清理羯人的尸體,將羯人的身上的鎧甲、兵器、箭鏃和財物等全部扒下來,收集和整理在冊,充入軍庫。又令毛寶組織歸順的漢人輔兵,負責挖土坑和掩埋已經被天策軍清理完畢的羯人的尸身,避免產生瘟疫。
同時又派人飛馬傳報鎮守在云臺山一帶的庾翼,率五千兵馬,進駐濮陽城,安撫百姓,整頓整個濮陽郡的政事和軍事。
雖然黃河以南之地,還有青徐兩州尚未占領,但是整個黃河以南的晉軍,只有在死守在陳留郡的張貉的五千兵馬,其余青徐兩州的防衛力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直接令夏侯長、桓溫進駐即可。
但是他并不急于占據青徐之地,陳留郡的張貉尚未攻下,必須先解決張貉再說。他有心大力扶持謝尚,要讓謝尚、夏侯長和桓溫所率的北府三軍同時進駐青徐諸郡。
陳留郡的張貉部兵馬,已經死守了四五個月,也該是結束戰斗的時候了。他修書一封,派人飛馬送給謝尚,密授破城事宜。
同時,此時已到了342年的農歷二月中旬,再過段時間就是土豆育種和播種的時間了。石虎已被打殘,他不用太趕時間去對青徐兩州大興兵戈,先把第一季的土豆和紅薯種下去再說。
如今黃河以南的地盤已即將盡歸他治下,他在江北的兵馬已接近二十萬大軍,這三萬多輔兵他不想再充入軍中。如今之計,應該投入更多的人力來從事生產,為將來渡河北伐做好準備。整個濮陽郡和東燕郡北部都幾乎被他遷移空了,正好將這三萬多歸順的輔兵補充一下這一郡半之地的人口數量,不能讓大量的良田荒廢了。
總之,東燕城一戰,將司馬珂原本計劃的兩年之戰幾乎一次性了結,接下來就是如何治理、安定和繁榮這黃河以南的大片大片的膏腴之地了。
………………
太武殿之內。
接到東燕之戰失利消息的石虎,這次沒有暴跳如雷,而是兩眼失神的坐在白玉床上發呆,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在他的眼中,有哀傷,有失落,還有幾分驚恐。
南晉之國,他一直沒怎么放在眼里,甚至當年南巡到長江的時候,還動起了吞并江南之志。因為他心中知道,南晉這個小朝廷,水淺王八多,外戰不行,內斗倒是很厲害,所以才會被羯人趕到江南之地,才會有當年寧平城之戰羯人三千屠戮十萬大軍的神話,這樣的朝廷,幾乎沒有什么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