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館旁側,拒北城內門口唯一掛著紅燈籠的地方。
酒足之后,里面散發出來的脂粉氣,格外的誘人。
舍上些許碎銀,就可以在樓內的紅紗帳中,醉夢一宿。
領略過北境的寒苦,天香樓里雖然比不上南邊樓里的鶯歌夜舞,卻是那些游俠和文客們心照不宣的去處。
“墨哥兒,長胡子啰!”
香秀嗑著瓜子,倚靠在門前,望著正在門口整理柴火的陳少墨打趣。
過完這個冬天,馬上就十四歲了,陳少墨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惹得香秀一陣戲笑。
戲笑間,臉上消瘦的皮膚,拱起的皺紋會讓那劣質的香粉顯得格外的突兀,再也遮不住臉上的幾顆小雀斑。
“趕明兒,我跟你錚叔說一下,趕緊存點銀子,等樓里來了黃花姑娘,看著合適的,讓你錚叔贖出來給你當娘子!”
每次香秀說道錚叔,聲音似乎重要柔上幾分,眼神也總會朝小酒館里面不經意的瞟上一眼。
“我可是聽說,朝歌城里的皇帝,開春又要娶娘子了,我的乖乖,聽說這已經是皇帝娶的第十七個娘子了”
“……”
對于香秀的碎碎念,陳少墨總是能恰如其當的用沉默來回應,不會讓香秀覺得尷尬,也不會讓自己尷尬。
樓里的姑娘,遭遇不盡相同,卻都是苦命人。
對于像陳少墨這樣能寫出一手漂亮毛筆字的人,香秀雖然會開玩笑,但卻從不失尊重。
“香秀你這個浪蹄子,又在偷懶是吧!前邊那么多客人你不去招呼,躲在這里拿少墨取樂,看我怎么收拾你!”主事的媽媽走了出來,叉著腰對著香秀喊道。
“媽媽你少冤枉我,昨晚的客人有多難伺候,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搞得我全身都快散架了!”香秀爭辯道。
“少來,人家郎大俠點名找你,趕緊去,可別怠慢了!”媽媽大聲說道。
“媽媽,你這可不公平,為何這么難伺候的主,全攤在我身上啊,你是不知道,那郎大俠身上,一身的狐臭味,他來一次,我都得將床上的東西全換一次!”香秀皺眉說道。
皺眉間,香秀臉上的小雀斑也跟著動了動。
“可人家郎大俠出手大方啊,他給的銀子,足夠你三天換一床被子的吧,再說了,人家郎大俠說了,就喜歡你身上的那股子浪勁,就沖著你來的!”王媽媽有些不耐煩的應道。
“說話也不怕挨雷劈,誰浪了?”香秀十分不忿的罵道。
說完,不太情愿的扔掉手中的瓜子殼,掏出一個紙包,塞到陳少墨手中。
打開紙包,清雅的桂花糕的香味彌散開來。
相比于小酒館中的大肉烈酒,桂花糕這種精致的南邊小食,總是讓人愉悅,整個拒北城,也只有天香樓偶爾會有這樣的小食。
“謝謝香秀姐!”
“錯了哩!錯了哩!得叫香秀姨哦!”香秀連忙糾正道。
陳少墨笑了笑,對于不愿意跟陳少墨亂了輩分的香秀,她的心思,陳少墨是懂的。
“墨哥兒,找空你再給我家里寫封信,我先去忙了!”
用桂花糕換陳少墨給家里寫信,這是香秀與陳少墨之間的默契。
……
今天樓里顯得有些亂,動靜也非常的大。
好像有人鬧事了。
亂糟糟的一個晚上,讓陳少墨睡得很不踏實。
第二天陳少墨才從其他樓里的姑娘議論中聽到,香秀昨晚被打了。
“好嚴重的哩!都好像吐血了,腿都好些腫了,要不是媽媽出面,怕死要落個半死的下場了!”
“可不是嗎?那些個天岳關的臭丘八也忒不是東西了,不給銀子不說,還動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