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
銅鑼的被敲響,從窗戶下經過,震得窗欞都跟著顫動。
“拒北城的百姓聽著,郡守田大人有令……”
比起這銅鑼更讓人厭煩的,是衙差說出的內容。
一戶捐十兩銀子。
這田敬腦袋若不是被門擠了,絕不會出這樣的昏招。
天岳軍餉銀被劫,這筆銀子,終究要個出處,要么找回來,要么朝廷補,甚至有可能會讓燕州府和拒北城來補缺,可眼下這布告的意思,卻是要讓拒北城的百姓來填。
拒北城才多大,滿打滿算,不足五千戶,就算是一戶十兩銀子,那也填不滿十萬餉銀的缺啊。
最為關鍵的是,十兩銀子,那可是尋常百姓一家子幾乎一年的口糧,拒北城能拿出這筆銀子的人家,絕不超過兩成!
瘋了!絕對是瘋了!
陳少墨嗅到了不尋常。
郡守田敬此刻應該還被天岳軍扣著,就算沒有,他田敬也不會如此失心瘋的下這樣的決定。
一戶十兩銀子,恐怕天岳軍還沒有謀反,拒北城的百姓先該反了,要知道,這拒北城大多可是退下來的軍戶。
天岳軍,這一定還是天岳軍的手筆。
這是要逼反拒北城的百姓啊。
陳少墨感覺到更冷了。
昨晚自己所做的一切,仿佛是在天岳軍這把烈火上潑了一瓢油,讓事情變得更加的棘手了。
這絕對是天岳軍的反擊。
作為昨晚自己行動的反擊。
畢竟,昨晚陳少墨的行動,已經是告訴天岳軍,有人在暗地里和他們作對,想將矛頭引向天岳軍。
今天郡衙的這一則布告,殺傷力可比陳少墨昨晚的行動厲害的多。
先不說昨晚自己在城門口的行動,有沒有讓被劫的餉銀露出馬腳,自己張貼的大字報有多少人看到了。就算是看到了,又會有多少人關心呢!
每戶征收十兩銀子。
估計現在整個拒北城的百姓都在為這個發愁呢。
抗捐,這絕對是會發生的,拒北城本就是邊城,民風彪悍,若是在征收的過程中,手段再過激點,激發民變的概率那是相當大的。
陳少墨此刻在想,是否要通知一家子收拾東西,離開拒北城這個是非之地了。
只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讓陳少墨感覺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剛到晌午時分,拒北城再次炸鍋了。
剛剛在朝歌城祭祀完太廟的薊州王陳元虜進了拒北城。
一進城,直接給郡守定了一個勾結麓嶺悍匪,搶劫天岳軍餉銀,昨晚城門口設伏,意圖燒毀天岳軍糧草,更是巧立名目,苛捐雜稅魚肉百姓的罪名給砍了腦袋。
不僅砍了腦袋,陳元虜更是以當朝薊州王的身份,宣布直接收回郡衙每戶征收十兩銀子的政令。
并保證,天岳軍餉銀丟失的窟窿,絕不會讓百姓來填。
瞬間,整個拒北城的百姓都在歡呼,齊呼薊州王千歲。
天岳軍的行動還不僅如此。
薊州王陳元虜,更是領著五千天岳軍,直撲麓嶺,直到深夜,天岳軍在付出近五百傷亡的代價下,運回了整整兩輛大車的悍匪首級。
裝滿首級的大車,被鮮血染紅,沿著車轱轆滴落,一路從麓嶺滴落到拒北城。
好雷霆的手段。
陳少墨都傻眼了。
這薊州王陳元虜好生厲害。
一則征收每戶十兩銀子的布告,將拒北城的百姓的怨氣直接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