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夢里,她也疼得撕心裂肺。
往日里,她總覺得,曾經被蕭玉宸推開時候受的冷漠,以及這些年追逐在他后面所受到的屈辱和疼痛,已經是她的極限。
但不曾想,在聽到他死訊那一瞬,昔日那些所謂的傷和痛,卻根本不值一提。
她或許曾經在遍體鱗傷心灰意冷的時候,真的徹底放下了他。
但從知道真相之后,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便是她那顆猶如死灰的心,也一點一點被他復燃。
她曾經以為,他是冰山,無論如何都捂不熱。
卻不曾想,現實里,她才是那又冷又硬的石頭。
她自以為是的放下,既是自欺欺人,又是傷人傷己。
她以為,她的太子哥哥,早已經長成了另外的模樣,跟她無緣無分。
卻不知道,這些年,他一步步在權勢縫隙中艱難求生,還要護著她,護著將軍府。
她只記著自己曾經受到的冷遇和疼痛,卻沒有想過,他的傷痛并不比她少。
夢境破碎,淚眼婆娑。
沈月華不敢睜開眼。
她怕醒來之后,身邊并沒有那個熟悉的他,也沒有那一杯溫熱妥帖的茶。
耳畔有腳步聲臨近,伴隨著一縷清風拂面,卻不再有往日那一縷幽香縈繞。
沈月華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悲慟,到底是從夢境中清醒了過來。
“姑娘,您總算醒了。”
春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沈月華也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一切,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北齊太子東宮。
看著旁邊的撒花蚊帳,沈月華有些出神。
依稀間,蕭玉宸好似就坐在旁邊,垂眸對她溫聲道:“卿卿,你醒了。”
沈月華下意識應了一聲。
才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的很,喉頭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般的難受。
沈月華的眼淚,也在這時候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姑娘?姑娘?”
她的這幅樣子,嚇壞了春梅。
沈月華搖了搖頭,抬手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她一把抹掉臉上的淚痕,看向春梅道:“你主子現在忙嗎?我有事找他。”
待春梅轉身去了,沈月華穿好了外衫下地,并喚來了初一和似影。
“主子。”
“清寧郡主。”
兩人因為之前瞞著沈月華,所以現在面對沈月華的時候,都是一副罪人的模樣,行禮之后,也不起身,直接跪在了沈月華面前。
沈月華也沒叫他們起身。
雖然能理解他們的做法,他們這幾日的隱瞞是為了她的身體,但規矩就是規矩。
身為暗衛,第一要緊的,是對主子絕對的服從和忠誠。
錯了便是錯了。
在沉默了一瞬之后,沈月華才開口道:“如今東楚如何了?”
似影才從那邊回來,消息自然要多一些。
這話是問似影的。
他低頭,一字不漏道:“殿下出事的消息已經被靖王傳了出去,屬下昨日才收到的消息,說……”
說到這里,似影將頭放得更低了。
“太后攜一眾老臣,擁立八皇子為帝,登基的日子定在了下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