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沫咬了咬牙,看了眼高高聳起的城墻,身體化作一道無形的風,追進了川北城。
她從踏入城中開始,心里就緊繃著一根弦,不敢松懈分毫,目光焦急地四處張望,試圖在人群中尋找抱走沈棠落的那道紅影。
轉身的剎那,她一個沒留神,迎面撞到了人。
南宮沫純粹是無心的,力道不重,卻未料,那人的身體似乎很弱,她這一撞,就直接把人給撞跌倒在了地上。
她有些著急,一邊道歉,一邊伸手去攙扶,“對不起,對不起……”
然而,等她看清楚了跌倒在地的人是誰后,素來溫軟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緊隨著,她開口道歉的聲音也戛然而止,雙手都僵在了半空。
南宮沫想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此地,碰到了她此生都不想再見到的熟人。
她撞到的人,是五年前,奉了殷素命令,和婢女一同闖入琉璃殿,當著她娘親的面,給她喂下瘋傻毒藥的玄醫風染。
風染被撞得腦袋發懵,還沒從跌倒中緩過勁來。
她也是著急出去義診,倉促地從家里出來,因為心急病人,才腳步匆忙,注意力沒放在看路上。
而且,她的修為盡失,面對這樣的突發意外,躲都躲不開,所以才會被撞倒在地。
跌倒后,風染最先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一臉緊張地看向了自己那滾出了有一段距離的藥箱。
她人還沒爬起來,被蹭破了皮的手就伸向了不遠處的藥箱。
突然,頭頂上方傳來略有些熟悉的聲音,風染腦子里轟然一響。
她渾身大震,忽略了身上的疼痛,僵硬地轉身抬頭,眸光漸漸變得遲疑。
她猶豫了片刻,嗓音里才發出了聲音,“三小姐?”
一抬眼,見到是記憶里那雙熟悉的琥珀色瞳眸,風染蒼白的臉上瞬間浮現了難掩的愧色。
她并未起身,直接轉過瘦弱的身子,面向著南宮沫,重重磕下了頭,“風染見過三小姐。”
南宮沫沒有說話,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風染。
她僵著身子,恍惚了一瞬。
驀然,腦海里便浮現出了當初風染一聲不吭,拿著一顆毒藥,以娘親性命為要挾,逼她服下的畫面。
燈火交織下,她永遠忘不了娘親含著淚,沖著她不斷搖頭,和那令人心碎的眼神。
南宮沫眸中的冷意未減,忽地收回了要去攙扶風染的手,藏在袖下,緊緊攥起。
她冷冷道:“不必,你已被逐出玄靈宮,和本小姐并無任何瓜葛,何必行此大禮?”
南宮沫看向風染的眸光很冷,心里的情緒復雜又沉痛。
風染還是當年那一襲素色青衣的打扮,這時候的她,面色蒼白,比當初自廢修為時看起來更加虛弱。
尤其此時,她整個人跪在地上,不經風吹的身子顯得愈發單薄了。
當年,殷素殘害人命的事情敗露,風染是第一個被抓出來公開處刑的。
然而,那時,沈棠落因為在鬼影森林強行突破修為給她解毒,耗盡了氣血,沒撐到離開大殿,就陷入了昏迷。
父親叫來了玄靈宮所有的玄醫,結果都束手無策,最終是風染出手救醒了沈棠落。
后來,風染又當眾自廢修為,否則,她是不可能饒過風染這個幫兇!
見南宮沫緊抿著唇,沉默不語,風染心里的歉疚感越來越濃,又重重沖著南宮沫不斷磕頭,“三小姐,風染有罪,罪該萬死,不敢奢求三小姐原諒,愿任憑三小姐處置。”
南宮沫瞇起了眼眸,眼里的煩躁更甚,緊了緊拳頭,才從牙縫里說出了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