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反應過來,整張臉瞬間陰霾遍染,那雙如絲的媚眼褪去了一貫的柔怯,此刻爬滿了陰鷙。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死死地抓著君彥楚的手臂,不斷地收緊,一時間都忘了控制力道。
“殿下,我不明白,她為何要如此對我?是璉兒太心急哥哥的下落,說錯什么話惹怒沈少主了嗎?”話落,她那掛在眼角的淚刷地一下砸了下來。
君彥楚完全忽略了顧憐的手勁,徹底忍無可忍,怒目瞪向沈棠落,怒不可遏道:“沈少主,你最好給本王一個理的解釋!”
見她還裝,沈棠落眼底隱隱有了一絲不耐煩。
她看都不看一眼君彥楚,當著他的面,緩緩蹲下了身子,食指上抬,挑起了顧憐的下巴,邪佞的笑自唇間綻開,笑意卻分明未達眼底。
“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只會躲在男人懷里賣可憐的廢物罷了。”
“你以為這樣躲著,他就能護得了你?”沈棠落驟然瞇起冷眸,嗓音里發出了一聲輕呵,目光十分輕蔑不屑。
顧憐咬緊了牙關,心里痛恨極了,面上卻仍舊楚楚可憐,“沈少主,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你為何非要為難我呢?”
沈棠落眼底劃過了一道冷芒,指尖猛地回收,利落地站了起來。
伴隨著她的動作,掌心里忽然竄出了一道鬼蔓絞殺藤的虛影,只剎那,便纏縛住了顧憐纖細嬌嫩的玉頸。
她邪肆一笑,坐回了座椅上,淡漠地看著顧憐,右手用力,縮緊,顧憐的臉色瞬間漲紅,臉及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浮現。
鬼蔓絞殺藤是無形的,君彥楚根本看不到,卻明白沈棠落一定做了什么,他察覺到了一股詭異的力量。
君彥楚終于不再顧及了,陡然站起來,運轉了體內靈力,朝著沈棠落攻擊而去。
“急什么!”沈棠落皺眉,揚手飚出了一道縈繞黑氣的鬼刃。
一道殘影掠過,擋回了君彥楚釋放而來的靈力,堪堪從他的眼前飛過,削掉了他的一縷頭發。
眨眼,鬼刃在虛空中游走,狠狠地割破了顧憐的雙手,又回旋到了沈棠落手中。
一時間,鮮血四濺!
君彥楚心一緊,猛地回頭,便見顧憐疼得小臉都猙獰了,嗓子里擠出來一個字,“你!”
君彥楚心口一窒,只覺得沈棠落的狂妄,就是對他赤裸裸的羞辱和挑釁,想要讓他顏面盡失,刻意來找茬的。
他甚至都懷疑自己遲遲見不到君云肆,就和沈棠落有關,腦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在九王府時聞到的血腥味。
他怒不可遏,大喊,“來人!把這妖女給本王抓起來!”
殿內的婢女早就給嚇慘了,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就慌忙跑出去喊人了。
動靜鬧得很大,整個彥王府的侍衛全出動了,個個手執長劍魚貫而入,見到自家殿下受制于人,都警惕地拔出長劍,紛紛對準沈棠落,步步緊逼。
沈棠落勾了勾嘴角,撫了撫衣裙,起身,一步一步朝著地上抓著衣襟胡亂掙扎的顧憐走去。
君彥楚盯著沈棠落,心里忌憚不已,急忙伸手把顧憐攙起來護到了身后,都沒注意到顧憐眸中的陰沉狠絕。
所有侍衛都不敢輕舉妄動,沈棠落走一步,他們退一步。
明明她就一個人,她才是勢單力薄的那一個,可偏偏身上所散發的氣勢卻不輸這滿殿的人,一個不輕不緩的動作,就足以令人心驚膽顫。
君彥楚臉色黑沉,肺都要氣炸了,“璉兒不曾得罪于你,要是有錯,也是本王的錯,你有什么不滿都沖著本王來,又何必苦苦相逼于她?”
沈棠落止步,冷笑道:“別想了,她就是得罪本少主了,不承認也無妨,畢竟,本少主看誰不順眼,從不需要理由,只憑心情。”
“你!別欺人太甚!”君彥楚指著沈棠落的手都在發顫。
沈棠落諷道:“無可救藥!你看她像是命不久矣的樣子嗎?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哪個庸醫告訴你,中了九頭蛇獸之毒的人,還能活得過四年?本少主方才試探的,你是瞎了眼不成,看不到?”
沈棠落瞇了瞇眼眸,嘴角沁出了一抹森冷,“讓開!不然本少主連你一同教訓!”
君彥楚怔住了,聽到沈棠落連諷帶嘲的話,腦海里驀地一片空白,不可置信。
細細回想,璉兒中毒加受傷,并沒有比以往虛弱,反倒能承受住沈棠落飚過來的風刃,而不喊一聲疼……
若真如沈棠落所說的,中了蛇獸之毒活不過四年,那她……為什么要騙他呢?
正想著,脖子上卻忽然一冰,冷意直刺入骨,一把匕首橫了上去。
“廢物,一點用都沒有!”
耳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又似乎不是他日日夜夜所聽到的那個溫柔似水的聲音,聽起來冷漠極了。
鼻息間縈繞的是熟悉的氣息,可這一刻,他覺得他的璉兒陌生極了,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