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劉氏做夢都沒想到,家主會跟著兒子一起過來。
看著依舊意氣風發的蕭言禾,劉氏忽然就紅了眸子,眼淚不受控制地滾了出來。
“奴家給家主請安。”
便是心里喚了她無數遍妻主,他也沒資格這般叫。
看著憔悴了許多的劉氏,蕭言禾心中五味陳雜。
雙手扶起身前的男子,蕭言禾輕聲說道:“這里沒有外人,無需這么多禮數。”
“母親,爹爹,傾兒先告退了。”
蕭羽傾可還沒傻到要站在這里看著母父二人敘舊,他睡的房間離主屋不遠,卻總是打擾不到他們的。
見蕭羽傾離去,劉氏才小心翼翼地扶著蕭言禾進了屋。
“奴家不知家主要過來,所以……”
屋內的寒酸叫劉氏紅了臉,便是想給蕭言禾倒杯熱茶都沒有,他們平時都是喝白開水的。
蕭言禾見慣了官場上的勾心斗角,一入這院子便知道劉氏父子日子過得艱難。
如今在看屋里的陳設,蕭言禾不禁蹙起了眉頭。
這趙氏當真是好本事,苛待侍郎庶子,也虧得他干得出來。
這般想著,蕭言禾的臉色也難看了許多。
劉氏面色蒼白,只以為蕭言禾是惱了他服侍不周,一時之間站在那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云兒,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蕭言禾忽然抓住了劉氏的手,輕聲嘆道。
一聲“云兒”又將劉氏的眼淚叫了出來,這個名字——他已經有十幾年不曾聽人叫過了。
這一夜,蕭言禾和劉氏好似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盡管面前的人早已不復當年的貌美與嬌糯,卻叫蕭言禾憶起了當年的種種。
西院這里一片祥和,東院那邊卻是夜不能寐。
清晨還未來臨,趙氏就已起了身。
他明明知道昨夜蕭言禾去了劉氏的院子會發現他這些年對劉氏的苛刻,卻也不愿意因為劉氏的重新得寵而去討好什么。
趙氏早就不再是過去那個一心只盼著妻主寵愛的趙氏了。
他有兩個女兒,這足以叫他一生坐穩蕭家主君的位置。
趙氏氣的是自己的失策,白白便宜了劉氏父子。
從昨兒宮宴皇上的態度不難看出,皇上對這位年少的將軍十分寵愛,這白染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沒了白家這棵大樹,他的兒子要找一個什么樣的妻主才能蓋得過蕭羽傾那個庶子去?
如今幾位皇女中也只有九皇女還未選正君,但那九皇女卻是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小些的,人家又哪兒會放著年輕貌美的小公子不要,找一個比自己大的王君呢?
這世間女子,哪個不喜歡年歲小些的男兒?
又或者,嫁給那些個不受寵的皇女做王君,都未必能夠比得上做這白家主君有勢力。
白家是什么樣的人家,千百年來都是皇上最信任的親信,歷代皇帝一向拿白家當做自己家人相待,錯過了白染,真的是人生之憾。
穿著薄薄的單衣坐在院中,昂頭看著天空變亮,趙氏無神的眸子里終還是多了幾分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