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是個恪守陳規的人。
在此之前，唐以沫與人一夜廝混，已經是觸了他的底線。
之后她一再的拒絕見面，讓葛老心痛之余，也憤懣難當。
后面的幾個月里，葛老差人去醫院問過幾次。
再那邊的態度越來越惡劣后，葛老只當是自己看錯了人，就當從來沒有收過這個小徒弟，在心里將這個徒弟除了名。
直到上次在莫谷見到，哪怕她只露了一雙眼睛，他依舊把人認了出來。
那時候葛老的心情是復雜的。
他一身無子女，唐以沫在他心中如同半個孫女，他心疼又氣惱，在今晚看到她出現在教室，那雙期艾的眼睛望過來。
到底是沒忍心，將人喊到了跟前。
可縱使他想過無數種可能，也沒有料到真相會是這樣慘烈。
小姑娘泛紅的眼眶站在那兒，想要哭，又在竭力忍著。
葛老嘴唇顫了顫，再也說不出半句責怪的話。
他將手抬起來。
唐以沫走過去，如同過去千百次那樣，低著頭，發頂蹭了蹭他的掌心。
熟悉的感覺，老人嘆了口氣，手轉而移到她的肩。
纖細，瘦弱，卻筆挺挺的立在那兒。
葛老心中泛疼，手上拍了拍。
“別怕，受了的苦，老師都給你討回來。”
聽著他口中的稱呼，唐以沫的眼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潰不成軍。
她的心中如同泡了一灘酸水，綿軟一片，卻又在尖端嘗到了絲縷甜意。
她除了爺爺，還有老師，她真的一點都不孤單了。
她擦了眼淚，“謝謝老師，但是不用了。”
唐以沫唇角向下抿了抿，“欠我的，我會自己拿回來。”
“也好，也好。”葛老滿是欣慰的看著她。
他看的出來，這幾年不但沒有打倒她，反而讓她更加堅韌，學會了反抗。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帶著她往辦公室走，“跟我來，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唐以沫趕緊攙著他，有點意外，一邊走一邊抹著眼角。
葛老推開辦公室的門，唐以沫的手剛從臉上放下來，正想著眼睛是不是還是紅的，別人會不會看出來端倪。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個相當眼熟的人。
不能說相當眼熟，只能說巧合太多，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在各種場合，意外的看見這個人三四次。
里面辦公桌旁，男人對窗而立，背影看上去格外沉靜。
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來，黑發微卷散在耳后，膚白如瓷玉，那張漂亮的臉蛋——
此刻戴了個口罩。
唐以沫表情有些怪異。
男人同樣看到了她，只是微詫，很快他目光平靜的轉開，喊了聲，“葛老師。”
“小凜啊，”葛老樂呵呵的語氣，往旁邊讓了讓，拍了下唐以沫的肩膀，“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小師妹，唐以沫。”
唐以沫剛剛忘了拜托他，不要暴露那天她也去了莫谷，還見了面。
幸好老人家也沒說什么。
但話中另一個信息更讓她吃驚。
“二師兄？”她驚詫的喊了聲。
這個稱呼讓冷凜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