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仗著在最角落,他們聊到了一般人不敢提的人上面,談著隱秘聲音雖小,可習武的燕君萊耳朵靈敏,就算離得遠些,四周偶爾嘈雜,也能將那桌兒顧客說的話聽到一些。
“前些日子,我一兄弟在宮里當差,上頭罰下來,屁股都被打爛了。”
“是沖撞了貴人?”
“是太子爺鬧脾氣,偷偷溜出了皇城,他守著宮門呢。”
“這太子,聽說很穩重,不像是鬧這種小孩子脾氣的人呀。”
“前些日子,有一位不是被……”說著,這位做了抹脖子動作,“畢竟是親兄弟嘛。”
“這我有聽到一點消息,怪不得前些日子街上這多官兵搜查。這太子爺玩兒性倒大,沒葉家護送,居然也敢離開。”
“他能有什么怕的,有葉相做舅舅,葉家做靠山,天捅破了葉家也會給他補著。”說著,三人相視一笑。
“是啊,葉家了不得,就大公子葉京塬,做事也狠,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在廷尉辦案,折他手下的人不少。”
。。。。。。
并不是什么都能聽得,暗自瞟了一眼這幾位客人,燕君萊悄悄站遠了些。她轉頭看著窗口,微出神片刻,才收回放在遠遠邊際皇城上的視線,遂城大人物不少,客人提前的這些人和她都不會有交集,她在乎的只是,胡瘋子要她找的東西在哪里。這多日子了,她沒機會打聽,依然沒有頭目。
又是個艷陽高照的天,作為酒樓少有的勞力擔當,燕君萊往樓上搬酒。
酒樓門口甩人缸那日,同燕君萊一樣,一手一口缸身材魁梧的老兄叫王周,至于為何叫這個名兒——
那是因為他爹姓王,他娘姓周,他是他爹和他媽的結合,所以就叫王周。
他站在過道樓梯口喊燕君萊。
“菌子,老板娘叫咱倆去抬東西。”
……對的,他口中的“菌子”便是燕君萊。
這名號的由來就得提及她第一次來酒樓了。
那日見過老板娘,老板娘點頭同意她留下后,眾人圍著她這個人小力氣大的小兄弟問叫啥名。
燕君萊說——“呃,你們就叫我君子吧。”
可能是她說話帶了點口音,這些老兄卻說——“呀,你叫菌子呀……”
“誒呀巧了,我叫柱子。”
“我叫狗子。”
賤名好活。
燕君萊:“……”
現今已然接受自己被人冠上這個奇怪的名兒,燕君萊笑點頭回應王周,沿著回廊大步走去。
見著人來了,老板娘施施然回身,細長手指指著后院中央的一塊六尺白玉石,“你們兩個把那石板抬我屋子去,老娘要做腳踏。”
說完話都已經回房間去了,老板娘忽后退一步,回身警告,“別碎了哈,碎了老娘打你們來抵。”
聞言,燕君萊低頭看著那塊白玉石,狐疑,“做腳踏……會不會有點大了?”
其實,她想說的是,用這做腳踏會不會太浪費了,貌似這大小的白玉石挺珍貴的,更別說磨出來的石板了。
不過,大家都知曉一個俗理——有錢人世界規則不是貧窮庸人能理解的。
……
王周見怪不怪,睨笑燕君萊,“誒嘿,想那多,就古月老板娘那性子……她用玉石黃金來當床板你也管不了。”
估摸了一下白玉石板的大小,燕君萊點頭:“其實,這石板用來當床板還是怪合適的。”
寬敞,晚上睡覺想怎么翻就怎么翻。
“硬邦邦硌人得很,雖然珍貴,可還沒鋪谷草睡著舒服。”
就這么你說一句,我應一句,燕君萊與王周兩個人一起抬著這屈居為人腳下石的白玉石往酒樓二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