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鹿覺得自己像是在自虐,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毫無漣漪地面對他,可以十分平靜地說出這些話來。
畢竟這些天,自己都做到了,想到這個人的時候,內心毫無波動。
但只有到真正親眼見到了這個人,才知道,原來的那些保護機制,似乎在漸漸失效。
就像是麻藥逐漸失去效用,原本猙獰的傷口,逐漸開始顯露出撕心裂肺的疼痛本質來。
而薄景深聽了她這些話,并不言語,但他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臉色更白了,眼睛更紅了。
蘇鹿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些瘋了,有些魔障了。
以前她從未恨過什么人,就算是對蘇豫康,她也未曾正經的憎恨過他。
恨是一種非常強烈的情緒,會讓人很心累,她不愿意為了恨蘇豫康,而把自己弄得那么心累,說到底當初蘇豫康并沒有真正觸及到她完全不能忍受的范圍,那時候,蘇豫康畢竟沒有對薄景深做出什么惡意傷害的事情。
所以蘇鹿對蘇豫康的態度也一直就只是能無視就無視,能漠視就漠視。
懶得因為蘇豫康的一些腦殘行為,而有什么情緒起伏,也不會因為蘇豫康碰上什么倒霉事情,就喜上眉梢。
可是現在,自己大概是魔障了。
看到薄景深這副模樣,心里竟是有些解氣。
“所以,你想和我談什么。”蘇鹿問道。
薄景深嘴唇輕輕抿著,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略略張了張嘴,“對不起。”
他只是發出了短短三個字的音節而已,而且近乎氣音。
卻依舊如同刀鋒一般,扎進蘇鹿的心里。
“是啊,除了道歉,你又還能做什么呢。”蘇鹿喃喃道,“那就……這樣吧。”
她準備把著輪椅轉身,不欲再多說什么,只不過她才剛抬手,仿佛就被他看穿了心思似的,他倏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蘇鹿。”
蘇鹿抬眼無言地看著他。
“別恨我。”薄景深的聲音依舊很啞,這句話卻是發出了些許聲音來,而不是完全的氣音,但這沙啞卻像是用砂紙磨得嗓子幾乎滲血了似的感覺。
蘇鹿忍不住眉頭一皺。
薄景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來的時候,氣息幾乎是顫抖的,一口氣呼出來,才稍稍穩住了,起碼聲音沒有跟著氣息一起顫抖。
“怎么怪我都可以,但別恨我。”
蘇鹿默默咬緊了自己嘴里的嫩肉,一陣刺痛好讓自己能夠清醒一點,不要被內心的劇痛打倒。
也是好一會兒才平復了下來。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穩住了聲音,“我記得……我們曾經達成了共識,我們,是床伴關系。”
其實當時是她說的,薄景深并沒有答應,甚至心里還默默因為她對兩人關系的定義而生過悶氣,但在蘇鹿看來,這就是默認了。
可是此刻,糾結這些似乎并沒有太多意義。
蘇鹿繼續道,“我不想繼續這樣的關系了,并且也不想和你再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