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是魔。
就如他們那些偽善的宗門修仙者所言,魔者,必心狠手辣,殺伐果決。
為區區一個同自己沒有絲毫利益牽扯的侍從悲憫,那才是如人類般的軟弱可欺!
便是他自己不愿意去想,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長子遠比幼子要適合接承這魔族的大任。
饒是知曉這個被自己忽略已久的長子,與自己性子相投,陸修然緊皺的眉卻仍舊未曾松緩下來,他的聲音如冰石砸地,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面對他銳利如鷹的目光,阿染不退不避,寬綽坦然地微俯首,行一禮:“臣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分欺瞞之詞。”
陸修然的眉宇間褶皺得更深了,聽他這個長子的言辭間,便能知曉,這么些年來,他到底是與這個長子生分了。
“放肆!”
想罷的陸修然冷嗤一聲,怒聲斥責道:“池遙乃是你親生母親,都敢被你這般詆毀,將來孤這王位豈非你想坐便能坐了?”
再適合坐這魔尊之位,若是不能夠敬重池遙,他也絕不能讓他坐上這個位子。
否則,萬一有一日他大限將至,徒留池遙和意兒孤兒寡母兩人,豈不是就要任人魚肉了?他絕不能讓這般情況發生。
雖早料到這個父親有多不喜自己,阿染還是抑制不住地心頭顫了顫,只這驚顫過后,他的心仿佛在那瞬間變做了頑固的磐石,越發地堅硬剖不開,任旁人有多少利劍都無法傷他分毫。
少年垂斂著眉目自嘲地翹翹唇角,他再道:“臣有人證……”
只是他都還未說完,就被那高高在上的魔尊給粗魯而不耐地打斷了話:“夠了!孤不想聽你這些瘋言瘋語,把他給孤轟出去!”
侍從們為難地看了兩看,卻不敢忤逆魔尊的話,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去。
“少主,您看,您還是先行離去罷……”
孤身而立的少年抬眸,遙遙看著那殿上之人,眼眸中倔強的光一寸寸被對方厭惡的神色給熄滅。
最后,他平靜地收回目光。
連禮都未行,少年挺著直直的腰板轉身就走,那是他最后的一身傲骨。
大殿內重新靜了下來,無人敢發出一點聲響,先前那被墨硯砸了頭的侍從,更是匍匐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更無人瞧見那上首的魔族之首,正抬手扶著額,神色難言。
也不知這樣靜了多久,忽然的,外面傳來一聲聲的嘈雜。
“放我進去!放我進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可是父王最疼愛的小公子,你們膽敢攔我……”
陸修然揉揉剛平息了疼感的額邊,被這聲音一嚷,簡直又舊病復發了一般,他頭疼地拍拍手邊的憑幾,不悅極了:“可是意兒過來了?”
殿內的侍從們也將外頭的聲音聽得清楚,忙回道:“尊上,正是小公子要求見您呢。魔衛們恐您不愿見……”
“廢物!”陸修然睜著眼眸怒視:“攔著人做什么?還不快把他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