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胖胖的陸遲意甫一進來,就一臉的驚惶失措:“父王!父王!”
沉了幾息,陸修然勉強打起精神,眼中的怒火中燒早已緩慢褪去,換上了平日里的慈愛神色。
“我兒,快到父王跟前來。”陸修然不輕不淡地瞥那些戰戰兢兢的侍從一眼,肅著聲又道:“都給孤下去罷。”
侍從們這才如蒙大赦地躬身退去,離開大殿后,幾人紛紛交換眼神,尊上如今實在也太陰晴不定了!
陸遲意急匆匆地跑過去,活像只糯米團子圓溜溜地滾地似的,他晃著陸修然的手,哀哀地問道:“父王……你當真對阿兄動了杖責的刑罰?”
本想撫撫他的腦袋的手一頓,陸修然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反問:“是誰與你這般說的?”
可一聽他這么問,陸遲意卻覺得父王這是在變相地承認了,他一張白生生的圓臉登時急得通紅。
“您怎么能這樣!阿兄他沒有錯!父王您怎么能下這么重的手嗚嗚嗚——”
小孩子生氣起來的嗓門總是大的,嚷嚷吵地陸修然額邊的青筋又開始隱隱跳動。
本就是勉強才提起些精神的陸修然登時狠皺了眉,連他自己都沒曾發覺,他的眼中已然浮現了些許的不悅。
“意兒!你可知你在說些什么?你阿兄前來詆毀的是你的娘親!難道孤是錯了,他便是對的嗎!”
陸修然低低吼出聲來,雖然他已努力克制自己音量,但他這般忍無可忍的神情盡皆被陸遲意看在眼里。
陸遲意雖年幼,卻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無知小公子,父王從來都是對他和顏悅色的,以往便是提及兄長也未曾動過這么大的怒氣,今天,實在是太反常了。
陸遲意不免又想起娘親身邊的那個侍從的話來——是娘親故意陷害了兄長,要讓父王打死他!
不知又聯想到了什么,小胖公子渾身下意識地一陣毛骨悚然,他是信那個侍從的話的,因為娘親做的出來那種事——就在昨日里,娘還親口同他說過要扶持他上位。
而阿兄是長子是少主,若不鏟除了他去,他這個小公子又怎么可能登得上大統?
而今,端看父王的神情,他是真真切切地信了娘的造謠,對兄長也必定下得去那個狠手!
太可怕了。
陸遲意只一想到自己的父母竟能對親生骨肉做這般歹毒之事,他便難以呼吸。
定了定神,陸遲意收起了臉上的復雜神色,白胖的面頰上隱約浮現一抹堅定。
“阿兄說的都是真的。”
陸修然似乎沒聽清楚他的言語,攢著的眉宇間透露著一點兒不可思議:“什么?你再說一遍?”
“是娘做了壞事!”
陸遲意的聲音都染上了哭音,他大喊起來:“明明是娘的問題,不是阿兄的過錯!他什么都沒做,為何要被父王這般青紅皂白地懲罰!”
聽了這番毫不留情的指責,陸修然氣得臉都鐵青了,他手指顫顫地指陸遲意,好半晌才呵斥一聲。
“給孤滾出去!”
小胖公子抹掉了淚珠子,看著自己曾最崇敬孺慕的父王,婆娑淚眼里都是對他的失望,最后他扭身飛快地跑離了大殿,仿佛是在避開什么洪水猛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