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芙以為她不認得自己,還準備解釋一番時,那侍女便忙迎上了前來,畢恭畢敬的:“姜姑娘,少主在里頭辦公,您若要進去,先待奴通傳一聲可好?”
姜芙輕輕挑眉,點點頭應下。
這倒是怪得很了,她實在是記不起宮中還有這名侍女,但這侍女卻像是時常見得她似的。
不過片刻功夫,那侍女便慌里慌張地趕了出來,沖姜芙一屈膝:“姜姑娘,還請您進去。”
姜芙微一頷首,進了屋內,入目的是一方偌大的博古架,猶如一道特色的屏風,阻攔了往里去的視線。
里頭的腳步聲漸響,少年的身影自書架后轉步出來,他先是上下打量了姜芙一番,瞧著她面色無礙,這才松了口氣似的道:“師尊,你怎么起來了,郁澤說過——”
說著,他的話又陡然頓住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郁澤君同你說了什么?”
姜芙月牙似的眼眸露出淺淺的笑意,她繞過阿染,轉去了那博古架后面的書案邊,將手中的食盒掀開來,一邊笑道:“竟讓向來持重的你,變得這樣古怪了。”
她的聲音里聽不出有什么異樣的情緒,阿染抬著眼眸看過去,旁邊的窗扉被支棱起來,外頭微薄的陽光被窗棱切割成了線條的光影,投在她那姣白的面容上,襯得那膚色幾乎透明。
有風拂過,發絲微揚,光影明明滅滅。
“沒……什么。”
阿染只覺得自己唇角干澀,張合不得,只能從深喉里使勁地憋出幾個字音。
姜芙把那碟子雞蛋蒸糕拿出來,覺得阿染這魂不守舍的模樣頗有些奇怪。
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忽然這么一暈倒的原因,屆時她必得離開魔族,阿染他到底是在這兒長大的,即便那對便宜父母待他不好,但對故土總歸是有感情的,所以興許他是在傷感別離?
“阿染。”
姜芙突然正色起來:“今日為師要教你一個道理。”
見她這般,少年本恍然的神色也微微凝重了起來。
“你或許不知,我們人族有句老話說得好,叫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姜芙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少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心下微一驚——這是怎么了,她說錯話了?
她不過是想勸人別留戀著魔族了嘛,按照之后的一段劇情設定,阿染到時遲早要和她一起出魔域待一段時間的。
而且,若是總讓他拘束在這黑暗之中,心已然就變得陰暗了,她既然要掰正他的三觀,自然是要帶他去看遍山河風光,領略四季風土,懂得民生艱辛,這才會博愛天下。
反正,是不能一直待在這魔域中的。
“師尊若要走,便走罷。”
少年微垂著眼簾,他的面色在一瞬血色褪盡,好似下了好大的力氣,才能支撐著他說出這么一句話來一般。
在姜芙看不到的地方,他眸子里原見到她生出的希冀的光芒,與此同時黯淡了下去。
在姜芙眼中,他這模樣簡直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巨型犬沒吃到肉骨頭,而變得身上的毛都焉焉了下去,姜芙看在眼里,心中簡直為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