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姑姑一臉平靜地跪拜下去,良久都沒有起身。
看了半晌,上首坐著的池遙夫人掩唇輕輕笑著,聲音卻有些發冷:“還不快把阿春姑姑扶起來。”
她這話是對著侍立兩旁的侍女說的,但被攙扶起來的春姑姑,心里卻有些止不住地發涼,她跟隨多年的人……到底是變了。
“你還沒有同本宮講,你這般風塵仆仆的,到底是去了哪里?”
春姑姑垂首:“奴……去了趟少主的宮中。”話未說完,她便看了眼身旁的那些侍女,池遙夫人端詳了她片刻,出聲讓那些不敢抬頭的侍女們都退了下去。
“說罷。”
池遙夫人將目光回轉,指尖輕使了力,拽下幾片花瓣來,那花顏色儂艷,同她那朱紅色的指尖,可謂是相得益彰得好看。
婦人眉眼淡然,慢著聲兒道:“究竟是什么事兒,能叫你這般神神秘秘的。”
春姑姑微俯首:“娘娘,奴這些時日去暗查了少主的西宮,發現那宮中,藏了個姑娘。”
“這倒是怪事了。”
提起陸隱笑,池遙夫人的興致便不高,但聽得春姑姑說及那宮里藏了個姑娘,她的長眉又挑了挑:“本宮記得,他可是從不貪男歡女愛的。”
她這個便宜兒子,自幼便一副老沉持重的模樣,那周身的氣韻,比仙門的那些世家子弟還要矜貴翩然,那些爬他床的侍女盡皆被杖責發落了出去,觀其言談,哪里像個被困魔域百年之久的魔修?
便不是因她之故,只怕陸修然都對這個兒子沒什么好臉色,不似魔倒像仙,說出去只會是他們魔族的恥辱!
“娘娘,這姑娘是少主的軟肋。”春姑姑眼見她沉默良久,便知她這又是在腹中咒罵著陸隱笑了,春姑姑提醒道:“我們借她來生事,這或許,就是小公子坐上大位的轉機。”
聞言,池遙夫人卻是一聲冷哼,她重重地甩了下袖擺:“轉機?那般不孝子,本宮若再替他苦心孤詣,只怕最后都討不了半分好!”
聽著她那負氣的話語,春姑姑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她早已對這個主子沒什么留戀,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小公子。
倘若真能助他登上大位,自己不光能得一個有功之臣的名頭,也總比那個同她無甚關聯的少主坐上那個位子要強得多。
只是眼下看來,這成大事的路上總有腦子喜歡犯糊涂的人。
春姑姑忍下氣,好聲勸道:“娘娘,奴求您不要意氣用事,您先前不是一直想讓小公子……”
“閉嘴!”
只覺得她嚷嚷吵得頭疼的池遙夫人重重一拍扶手,不知哪里來的怒意橫生:“本宮想讓意兒如何便如何,哪里輪得到你一個賤奴來本宮面前指手畫腳!滾出去,在階下給本宮罰跪兩個時辰!”
春姑姑攏在袖子里的手一瞬時,攥得緊緊的,頓了頓,在婦人大喊著來人要把她拖下去時,她驟然抬起了頭來。
“娘娘似乎還沒弄明白。”
春姑姑面帶著冷笑:“如今的您雖為魔后,可北宮上下人盡皆知,尊上已有數日未曾來您的寢殿,夜夜宿在南宮乙殿,娘娘可是覺得為此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