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丈夫,許諾了白頭偕老一輩子的丈夫,轉眼便扭頭去了旁的女人的房中——娘娘,您早該清醒了,若不是您誕下兩位公子,而小公子又與您親近,尊上哪里還會給你一個正眼?”
聽到這席話的池遙夫人瞳孔驟縮,她驟然站起身來,也不知是太急促還是如何,一個踉蹌險些讓她摔著。
池遙夫人緊緊攥住扶手,她努力地維持著身為魔后的姿態,指尖掐入掌心,她冷聲喝道:“你放肆——”
“奴是放肆了些,可總不及娘娘這般愚蠢。”春姑姑又是一笑,笑得發絲微顫:“少主乃是你的親生骨肉,你卻猶如被魘著一般,處處同旁人說道你只生了小公子一子,奴笑你太可笑了!”
“少主天縱奇才,年紀輕輕便修為出眾,被你與魔尊打壓同樣能贏得眾臣看重,你卻鄙夷不屑——”
這一聲聲凌厲的剖白,聽得池遙夫人緊掐的拳驟然綻放一絲光華,仿佛攜裹著主人的怒氣一般,以雷霆之勢沖殿下恍然未覺的女官砸去。
春姑姑沒有反抗,那魔氣重重地襲在她的胸口,迫得她往后退了幾步撞上身后的殿柱子,發絲亂得飛垂間,髻邊的銀釵子跌在地上,她嘔出一口猩紅的血來。
血在她唇邊像是綻放了一抹儂艷的花,春姑姑倒下間,忽地有一聲清脆砸地的聲響清晰入耳,緊接著,就是一聲聲惶恐至極:“娘、娘娘……奴什么也不曾聽見、奴……”
那摔了一盅燕窩的侍女帶著哀哀的泣聲跪倒在地,池遙夫人站在高高的殿臺上,嬌艷的裙裳下,手腕翻轉間那侍女都來不及再發出一聲求饒,就已被隔空扭斷了脖頸。
感受著自己的五臟六腑像是被碾碎了的疼,春姑姑艱難地抬起眼簾,她將這一幕看在眼中,自嘲般地掀起了唇角。
殺雞儆猴。
她早就該清楚的,這百年來,她的這位主子已經變成什么樣,心狠手辣?暴戾無常?還是對她這個陪伴數百年的老奴都能隨意打殺?她池遙可不就是能做得出來的嗎!
婦人指尖掐著的那支伴生花早已碎爛,烏色花汁黏糊糊地沾染在她纖細的指節上,她沒在意,婀娜娉婷地從階上步至春姑姑跟前。
耳邊步搖墜子晃蕩,池遙夫人微屈下身去,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面前狼狽的女官一眼,她一下笑了,指尖伸出去攥住春姑姑的下頜。
“阿春。”
她的語調柔和到仿佛剛才送春姑姑的一掌,不過是錯覺一般,更是視眼前嘔血到奄奄一息的人熟視無睹,池遙夫人柔媚地笑了:“你怎能這般忤逆本宮。”
“是娘娘變了……”
春姑姑想要用力甩開她的鉗制,但她用力到氣喘吁吁都沒能讓池遙夫人松手,而聞言的池遙夫人臉色登時大變。
她反手為掌,使了狠勁兒一般甩在春姑姑臉上,一聲清脆的重響,打得發絲狼狽的女官無力地倒向一旁,但她仍艱難地轉過頭來,死死地盯著面上那張面目猙獰的臉。
殿外,忽而一聲悶雷而下。
劃過天際的閃亮光芒映徹天邊,照在金尊玉貴的婦人身上,她那張艷美的面容,此時猙獰得宛若深淵的瘋魔。
“本宮不曾變過,本宮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