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很快進了殿內——每每他都是如此,但凡姜芙有情況,他便是頭一個跑得快的。
看著少年那張如舊的青蔥面容,姜芙有一瞬的怔神,說起來,他倆真正認識不過是兩個月前而已,那時……
那時的小黑小白心心念念著,要摘了他的這張好皮囊,而那時的他亦如赤子純真,不染塵埃,她這才想到給他取名——便叫阿染好了。
如今,他的面容依舊如故,少年的意氣風,只是他那顆心,似乎早就不如從前那樣一塵不染了。
隨著阿染的一聲低喚,姜芙回神過來,眼前的少年金冠高束,一身繡金黑袍,屬于魔族王室的繁復紋樣嵌在領口,讓他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沉穩而內斂,蛻變得不像個尚意氣風發的少年。
只是,他在面對姜芙時,總是將脊背微躬,虔誠而卑恭的姿態令姜芙突然有了絲絲的不適從。
——以前阿染剛失了憶,全然沒有劇情中反派的性子時,她還能真的把他當作自己的小徒弟來看待,可現今……
“阿染。”
姜芙想到剛才碰到菁菁肩處她吃痛的模樣,她的眼眸中便浮現一點點的糾結,她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是不是阿染懲責了菁菁的緣故。
遲疑幾番,姜芙還是沒能將話吐露,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圈:“你方才救我之時,沒受傷罷?”
聽著她關心的言語,少年原本黯淡無波的眸子陡然間亮了亮,若是姜芙此時抬眸細看他的神情,定能發覺原還頗為沉妥的少年,已然笑得像只叼到了肉骨頭的小狗,只差沖她連連甩尾了。
“沒——”話才開了個頭,阿染忽而停頓了下,語氣變得滿不在乎:“沒有受什么重傷,都是些再輕不過的內傷而已。”
“內傷?”
姜芙警鈴大作,她還記得當初阿染在反叛那位業夷君中時,就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后來傷得太重也不知怎的就失了憶,這次要是內傷和那時一樣嚴重,按照這種言情劇本的定律,豈不是就把這人的記憶給找圜回來了?
心驚之下,姜芙更多的是忐忑,她不斷回想著這幾個月來,應該沒有什么待反派不妥當的地方吧?若要說,那便只有……
她在口頭上和一小些舉止上占了反派的便宜——被他一直喊了幾個月的師尊,還畢恭畢敬地待著她。
阿染觀著她突然唰地變白的臉色,尤以為她這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緣故,他不敢再鬧,忙道:“其實這內傷并非什么難治愈的,屆時讓底下的人找些藥,喝上兩三日便能好妥當了。”
姜芙的臉色仍舊持疑:“兩三日就能好全?”
這什么靈丹妙藥?
阿染忙點點頭,岔開這個話題,緩聲說道:“先前是弟子冒失,沒問過師尊喜歡什么樣式的屋子,您既不喜弟子安排的那院子,那便先繼續住在西宮。”
自然什么都要先以她的喜好為主,先前沒經過她的同意,便讓人帶她過去,如今弄成這幅局面,是他的不是。
“像地道內一事,弟子保證,以后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少年沉凝著聲,言語中的語氣信誓旦旦,猶如在指天發誓一般,察覺出什么的姜芙不由便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