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舍不得孩子套不來狼,想要分金子,就得賣命。好在據有光兄弟說,日本的技術人員在秘密勘探之后,認為青云山金礦的含金量也許會是相當之高。
張顯宗在定了主意之后,雖然前途未卜,但好像放下了一樁心事似的,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輕松。帶了幾色鮮艷綢緞去了丁宅,他沒別的事,就想見岳綺羅一面。
進入丁宅之后,他輕車熟路的直接進了后方的小院。小院內外都很安靜,仿佛快要落春雪了,天空一陰一的厲害。他推開一房門走進去,房內一片冷清,黯沉如水。天光從玻璃窗中射進來,深深淺淺的投了滿室一陰一影。
岳綺羅擺了個彌勒佛的姿勢,歪坐在一張靠墻的長沙發上;似乎是剛剛午睡醒來,一頭齊耳短發亂成無法無天。一手撐在沙發上,一手搭在膝蓋上,她抬眼望向張顯宗,臉很白,眼睛很黑,薄薄的嘴唇透出淡淡的水粉顏色。
張顯宗笑了一下,向她一托手上的玻璃匣子。匣子里面一層層的疊了綢緞,有桃紅有柳綠,有鵝黃有天藍,每一樣的尺寸都不大,因為岳綺羅是個小人兒,從頭到腳的做上一身,也用不了許多料子。
“好不好看?”張顯宗問道:“春天到了,該添新衣裳了。”
岳綺羅本來正在發呆,此刻怔怔的盯住了玻璃匣子,直過好半天才有了回應:“好看。”
然后她伸手向前一指:“綠的我不要,你給我換一件雨過天青的。”
張顯宗很有耐心的點頭:“好,我記住了,換一件雨過天青的。”
他把玻璃匣子放到一旁的桌上,走上前去蹲在了岳綺羅面前,仰起臉笑問:“怎么一個人坐在屋子里?悶不悶?”
岳綺羅倒是不悶,因為方才一直在發呆,不知不覺就消磨了時間。微微低頭正視了下方的張顯宗,她想他是凡夫俗子,死了,就沒了。她不愛他,可是他愛她。
忽然對著張顯宗微微一笑,她伸手從沙發縫隙里摸出一盒火柴:“多謝你來瞧我,我變個戲法給你看吧!”
說著她抬手在虛空中畫了一道符,隨即劃燃一根火柴向上一扔。火苗幽幽的燃一燒在了半空中,隨著她的指尖起伏旋轉,是一顆靈活的小流星。短暫的光明過后,她利落的打了個響指,附在火柴上的魂魄立時消散,只余一縷灰燼無聲落下。
“好不好玩?”她興高采烈的問張顯宗。
張顯宗認真的點頭:“好玩。”
岳綺羅慢慢收斂了笑容,感覺自己的幸福和本領不甚匹配。百無聊賴的咂了咂嘴,她伸手一拍張顯宗的肩膀:“我牙齒有些疼。”
張顯宗立刻提起了心:“哪顆?”
岳綺羅張大了嘴巴,用手指向里面一指:“啊!”
張顯宗探頭望去,就見她生著兩排整整齊齊的小白牙,里面有一顆白中透出隱隱的一點黑,似乎是蛀了,不過他不是醫生,也不能確定。
文縣城內有座小教堂,教堂里駐扎著一名老掉牙的西洋神父,神父除了傳教之外,同時也擔任西醫一職,而且醫術還頗高明。張顯宗領著岳綺羅去了教堂,要請神父為她看一看牙齒。經過神父的診視,他得知岳綺羅的牙齒的確是處在了危險之中,大概是巧克力吃太多了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