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一溜煙回到外科病房一區。
半夜里走廊的燈已經關了一半,顯得暗戳戳的,病人大部分都睡著了,除了心電監護儀偶爾發出“當”的一聲報警。
護士在護士臺后面忙碌。
繞過護士臺,是醫生辦公室,醫生辦公室的后面是醫生值班室。
柳青青像只小貓溜進值班室。
帶班的黎瓊醫生正躺在床上跟周公親密交談(說夢話)。
“明天------吃------吃什么?牛柳……燉土豆,是吧?小樂------你嘴真刁!”
柳青青咧牙笑,黎瓊除了是個好醫生,還是個好媽媽。
柳青青一想到“好媽媽”這字眼,頓時眼圈都紅了。
黎瓊話鋒一轉:“青青你跑哪里去了,這么久才回來!”
柳青青把急診室的事約略說了。
黎瓊模模糊糊“恩”了一聲,說道:“急診室什么事都能碰到。”接著又說:“除了牛柳-----呢?總不能------只吃一個菜?每天想想------要吃什么菜------真頭------疼!”
現實與夢境無縫銜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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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柳青青呵欠連天地跟著主任查房。
醫生的夜班不計算班次,照例是等查房結束,夜班醫生才能下班。
查房:就是主任領著手下小醫生、實習醫生、進修醫生等,挨個檢查病人的身體情況。
病情沒什么變化的就繼續觀察,有變化或好轉的更改用藥情況,寫下醫囑。
像柳青青這樣的實習醫生,照例是跟在持牌醫生的最后面,隆隆隆推著病例車,像個貼心的侍女一樣,把某床的病歷遞到主任手上。
然后就聽主任發話就行了。
把主任說的話記錄到本子上,即便不帶腦子都沒關系。
柳青青奇怪地看著周圍的人。
看他們一張一合的嘴巴,看他們一動一動的喉結。
看看能不能再次洞穿他們的身體,就像昨天晚上一樣。
假如真的自己有透視能力,豈不是一臺活的X光機?
甚至性能比X光機要好多了。
三維立體,色彩豐富,顏色清晰!
哈,那樣的話,就太好了!
但……
每個人都很正常。
倒是柳青青異常的表現引起了主任錢江紅的注意。
錢江紅掉轉他那“聰明絕頂”的油光發亮的腦殼,用一種長輩的和藹關切地問道。
“小柳,你是不是累啦?”
“年輕人,應該是精力最好的時候呀!”
于是,其他同行的醫生都笑了。
“好,”主任又發話了,“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前一秒鐘,錢江紅慈祥地好像是親人。
后一秒鐘,錢江紅忽然板起了臉。
原來有個穿藏藍色工裝的男人,橫沖直撞,一直從病房門口撞進來。
“神醫!神醫在這里!”男人指著柳青青大聲嚷嚷。
男人的身后,是幾名搶新聞的記者,不由分說,連按好幾下快門。
這男人自然就是前一夜在急診室高危產婦的先生張松根了。
張松根的手里拿著一幅大紅色的錦旗,上面黃色字寫了“妙手回春、當代華佗”等字。
抬頭寫的是H市第一醫院神醫柳青青,落款是張松根。
好家伙,把柳青青的名字也打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