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松根的思想很樸素,柳青青幫助了自己媳婦,保得一大一小母子平安,他沒什么錢,送不出什么好禮物,送一面錦旗,是給柳青青掙面子。
但------
柳青青還只是個實習醫生好嘛。
身后行醫數十年的錢江紅主任,在H市大名鼎鼎的外科醫生,掛號費三位數的名醫,此時此刻竟成了背景。
錢江紅的臉色是極其不好看了。
錢江紅的心情也是極其不妙了。
錢江紅的臉已經是豬肝色,就是他那“絕頂”的腦殼都泛起黑光了。
記者在前,錢江紅也不能就此發作,問柳青青,“小柳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語氣中的不悅已經不言而喻。
不等柳青青回答,張松根嘰嘰呱呱向錢江紅說起了昨夜的發生的奇事。
看張松根興奮又得意的勁兒,好像準備把這件事說上一輩子!
錢江紅聽張松根東一句、西一句,鬧了半天也鬧不清楚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好在張松根早有準備,手上還帶來了一份報紙。
張松根激動地把報紙送到錢江紅前面,“你看看咧,上報紙咧!”
報紙上有柳青青的照片。
錢江紅因張松根靠自己太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這才接過報紙。
他往報紙上瞄了一眼,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錢江紅一邊看報紙,張松根也沒閑著,在病房里大肆宣揚柳青青的神奇“醫術”。
“那么多醫生,那么多記者都搞不定,她手指一彈,嘿嘿,我娃就出生了!簡直太神了!”
有病人說:“瞧你說的,好像她是神仙一樣的了。”
“是啊。”張松根說,“不是神仙,也是華佗了!我聽說,咱們老祖宗華佗醫術是最最高的了,連做錦旗的老板都是這么說呢!”
錢江紅明顯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侵犯,他放下報紙,兩只眼睛往柳青青身上一瞪,“還有這種事?”
柳青青,上了報紙的柳青青,被送錦旗的柳青青,好像她犯了什么錯誤似的。
柳青青明白自己的身份,還是裝作柔弱的樣子比較好。
“是挺湊巧。”柳青青低著頭說,聲音細如蚊蠅。
錢江紅點點頭,下了結論,“你還是太年輕!”
他把報紙塞回到張松根手里,握過手術刀的手,力道挺大的,順勢一推,把張松根推出病房,“好了,好了,我們要查房,先查房了!”
張松根被錢江紅趕出病房。
錢江紅的態度粗魯,但張松根神經大條,開心的關頭,絲毫也沒覺得受到冒犯。
較之于昨天夜里跟白雪花扯皮,步步為營,今天的張松根,好像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徹底放開了自我。
他出了病房,一路上,見人就夸,“外科病房出了個神醫,她的名字叫柳青青,太神了,太神了,往我老婆肚皮上摸一摸,我娃就出生了!”
錢江紅一臉黑線,表情嚴肅地對柳青青道:“還好沒出事!要是出了什么差錯,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帶班醫生黎瓊也嚇壞了,“這么大的事,昨天晚上你怎么不跟我說?”
柳青青像春天里柔嫩的柳條一樣楚楚可憐,千般無奈萬般委屈地伸冤:“我說過的呀------”
“好了,好了。”錢江紅大手一揮,“作為醫生,努力提高醫技水平,才是王道,其他都是浮云。”
“對呀,對呀,醫學要嚴謹。”吳之洋不失時機地顯示自己剛剛升任主治醫師的威嚴。
其他的醫生也是七嘴八舌,各自抒發己見。
總結起來,就是一條:你一個實習生,無緣無故亂摸人肚皮,沒出事,算你幸運。
但大家的心里又分別癢嗖嗖的,這么幸運的事,怎么就沒讓我碰上呢?
難道除了湊巧之外真的還有別的什么?
錢江紅話鋒一轉,笑道:“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這個柳青青,還是很有福相的嘛!說不定真的能給人帶來好運的。”
吳之洋愣了三秒鐘,隨后道:“是啊,是啊,真是幸運。”
黎瓊說:“可不是運氣嘛,上了報紙,對咱們醫院,對咱們科室,畢竟是正面宣傳。”一邊說,拍拍柳青青的肩膀以示安慰。
柳青青------畫風轉得太快,我有點不習慣!!!
錢江紅哈哈一笑,就喜歡這種身為主任,可以隨意帶節奏的快感。
好吧,說往東的是你,說往西的也是你,你是主任你有理,我是嘍啰我把頭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