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卡在車流的中間,盧炳鉅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卻毫無辦法。
盧炳鉅怎知道陳子傲的花花腸子。
又聽陳子傲連連地自責:“唉,不應該上高架的,這下好了,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時候去,不會在高架上堵一兩個小時吧?”
盧炳鉅想:這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要堵多久,那還真說不好。所以就說:“過了這個路口,趕緊下高架吧。”
陳子傲很乖順地說:“好好,過了這個路口,就下高架。”
結果,陳子傲確實是下了高架,但下了高架之后,他又不走大路,而是抄進了一條小路,七拐八繞了半天。
陳子傲一拍腦袋:“盧主任,咱們這是到了哪里了啊?”
此時,距離柳青青打電話,至少有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陳子傲直接領著盧炳鉅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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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柳青青這邊,只從發現10號房間一床病人孫長河消化道出血之后,用止血藥,胃管灌注去甲腎上腺素、輸血,各種辦法都用過了。
但是孫長河的血壓還是持續下降,收縮壓從130漸漸到90以下。
病人的臉色也很蒼白,脈搏細數。輸血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其失血的速度。
柳青青思來想去,要么先用三腔二囊管壓迫試試。
于是叫護士拿出三腔二囊管,準備插管用石蠟油、針筒等,來到孫長河床前。
但孫長河拒不肯插管。
也不看看孫長河是誰,孫長河是盧炳鉅的碩導啊。
老醫生,比盧炳鉅的資歷還要高,他當然很了解自己的病情。
從消化道出血那一刻起,眼看著血壓一點點下降,他就知道這出血已十分嚴重了。
也許有的人會說,自己都是醫生呀,了解自己的病情,治療起來很方便的啰。
其實不然。
因為醫生知道最嚴重的后果是什么,自己騙不了自己。
當血壓一點點下降,孫長河感到力量一點點消失,也感到生命一點點從身體里涌出,他就悲從中來。
本來,他確實是想要拼一把,但現在卻失去了繼續拼的勇氣。
他向柳青青擺擺手,虛弱地說道:“不必了,讓我痛痛快快地走吧。”
柳青青道:“孫老,不要灰心,三腔二囊管壓迫一定會有效果的。”
孫長河面色蒼灰地道:“或許吧,或許會有效果,但實在是太痛苦了呀,你不覺得嗎?”
三腔二囊管壓迫止血辦法,需要把管子經鼻腔直達胃部。
病人半坐臥位或平臥位,先向胃氣囊內注氣200~300ml,壓力維持在40~45mmHg,末端即刻用彈簧夾夾住,然后反折以細紗繩扎緊,將三腔管輕輕外拉,至有阻力感為止。
再在距三腔管尾端10~20cm處用蠟繩扎住,穿過牽引架上的滑輪以牽引物進行持續牽引。
如仍有出血,再向食管氣囊注氣100~150ml,壓力維持在30~40mmHg,以壓迫食管靜脈,同樣將該管末端反折夾緊。
在壓迫的過程中,以牽引物對三腔管牽引,病人遭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簡直每一分鐘都是酷刑。
若非對生命抱著渴望和留戀的人絕對忍受不了這種痛苦。
柳青青再三勸解孫長河。
孫長河能說出的醫學知識比柳青青還要多,誓死不肯插管。
“就讓我安安靜靜,毫無痛苦地去吧。胰腺癌,其實就算我今天躲過這一劫,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面對死亡,我已經準備好了。”
柳青青勸不下孫長河,再給盧炳鉅打電話,盧炳鉅都說不清自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