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若非病房里病人有病情變化，護士真是不會打電話到手術室的。
不過唐心甜是新護士嘛，不懂這一套。
楊海東說：“哎喲，這種催款的事情也要找到手術室里來，等回去再處理好啦。”
叫巡回掛了電話，楊海東兀自氣憤不休。“真是的，一組的事情太多了，小柳完全不管，這種瑣碎事都壓在我一個人身上。”
這話可就有點過了，前一個月，所有的瑣碎事都是柳青青一個人在做的。
但楊海東鼻子里噴火，說得跟真的一樣。“2號一床也真是，昨天剛剛手術，今天就欠費了，他么的。”
陳子傲訝異道，“欠費也敢做手術？”
“是啊。”楊海東說，“錢主任也真是的，手術之前不叫家屬先把錢繳上。這種沒錢的病人，術后催款很麻煩的！”
“那是的。”江陵不以為然道，“刀都開好了，家屬能賴就賴了。”
楊海東越發懊惱，“問題是這個病人很重的，胃小彎有淋巴結轉移，手術之后，后續治療很漫長的，要花多少錢還不好說呢！”
陳子傲同情地道：“那可麻煩了。說不定錢收不回來的。錢主任也真是的，像這種沒有錢的病人就不要收了嘛。”
忽然間，有一段尷尬的沉默。
沒錢的病人，也想要活下去啊。
一開始學醫的人，哪個不是抱著治病救人的理想來的。
拒診窮人，于原來的理想不符合吧？
但很多醫院的醫生都會選擇性收治病人，這卻又是常情。
常情是一回事，只不過，說出來還是讓人尷尬。
陳子傲察覺自己失言了，立即補救道：“是啊，大夏國的窮人還是不少啊。但是我們是醫生，我們的責任就是怎么看病，怎么把病看好。至于怎么讓沒錢的人看得上病，那應該是ZF部門的工作啊。”
“就是呀。”陳子傲這么一說，楊海東也就松口了，“我們醫生不應該承擔那些不屬于我們承擔的負擔，特別是那些護士，只要病人以欠款就追著我們，真是煩死了。”
江陵也道：“沒辦法，國情就是如此，我們的同情心是沒有用的，我們自己的工資有多少？如果每個病人都說沒錢，我們能賑濟得了哪個。所以按程序來就沒錯。”
陳子傲道：“這個胃癌病人就是昨天你主刀做手術的那個嗎？”
楊海東悶悶不樂道：“哪里是我主刀的，根本就是小柳主刀的。”
“啊？”陳子傲很意外，“怎么是小柳主刀呢，她本科剛畢業，連執業醫師資格證都還沒有吧。”
“可不是。”楊海東說，“錢主任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段時間對她特別兇，這段時間又對她特別好。”
陳子傲呵呵一笑：“要命，這件事要是傳出去，錢主任是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手術結束后，三人一起返回病房，也是巧了，恰好在電梯碰到2號一床病人的家屬。
楊海東就趁機說：“老秦，你家欠費了啊，抓緊把費用繳一下。”
這個姓秦的老頭子佝僂著背，對著楊海東抱歉地哈腰，“楊醫生，再寬限一天，我去找老鄉借了，明天應該有一筆錢。”同時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啊。”
是個很樸實的老頭子。
陳子傲眼珠子一轉，忽然說道：“哎，小江，你知道我們兔場的蔡主任是怎么回事嗎？”
江陵頓了一頓，“不知道啊。”
陳子傲道：“我聽說他是帶了一個沒有行醫資格的學生做手術，被病人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