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沈千昭進了書房,宋嶼翻找了一下,卻是半片茶葉都沒有找到,最后,也只是尋了個干凈的碗,倒了碗熱水放在沈千昭手邊,“沒有茶葉,還請公主將就。”
沈千昭指尖觸及那微熱的碗壁,微微一愣,原來方才他是在找茶葉,卻沒找到。
也是,諾大的東廠,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成日里便是提著把刀,哪里會有人靜下心去喝什么茶。
半碗熱水飲下,沈千昭身子有些回暖。
半晌也不見宋嶼說什么,見他動了動唇,好似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沈千昭暗自猜測,他大約是開不了口,不知要如何說。
“督主想與我說些什么?”
宋嶼臉色板著,他平日里除了面對東廠里的這些,便是皇上,更或者是各種各樣爾虞我詐的官員,窮兇極惡的犯人。
卻從未面對眼前身份尊貴,卻又看著小小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想說的話,都堵在嗓子眼處,不知該如何問,只覺得語氣不能太重。
也不能像平日里待那些個五大三粗的人一般的態度去對待。
一時間,是半句話都問不出口。
沈千昭心里頭隱隱有些猜測,之前宋嶼便阻止過宋懷進宮找自己...難道這次,是想勸說自己,放棄宋懷?
她抿了抿紅唇,“督主若是想勸我與宋懷疏遠,我必然是辦不到的。”
宋嶼眸色沉了沉,他今日,確實有此意思。
思來想去,各種權衡利弊,始終覺得,宋懷不能再與沈千昭繼續糾纏下去了,西朝那邊的人已經查了過來,十八年前的那樁事,再是隱瞞不住。
不論是對永樂公主的安危,還是對宋懷日后的退路,這二人,都不該繼續。
“大晉中,青年才俊不在少數,比宋懷好的,大有人在,公主又何必執著于宋懷,陛下為此事,前幾日還欲賜婚,殿下難道不知?”
沈千昭眉頭蹙了蹙,賜婚,說的自然就是同沈語意。
旁人在子女的婚事上,都是助力盼好,偏偏只有她父皇,還往自家女兒的心上人身邊塞女人。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后爹。
“大晉之中的青年才俊不少,可都不是宋懷,賜婚一事,我定會回去同父皇細說商談,請督主放心,我待宋懷之心,天地為鑒,絕無半分虛假。”
沈千昭一字一句,態度鄭重,像是在立誓一般。
宋嶼一怔,一瞬間,記憶中,自己也曾說過這樣一番類似的話...
可即便是曾說出那樣一番話,最后又是什么結果。
他薄唇抿著,面色并無半分緩和,說出口的話,更加目的明顯,“宋懷不過是東廠一個小小的廠衛,與尋常男子大有不同,公主現下不知,待過兩年,便會清楚其中的差別。”
“還望公主能放手,京中大有家世才華相貌皆與公主相配的好兒郎,還望公主莫要再置宋懷于險境。”
所謂剪不斷理還亂。
沈千昭沒想到,這宋嶼應付起來,比她家那老頭還要難,還要倔。
她紅唇緊抿,半晌后道,“我不會放手的,督主大可不必再說這些話。”
即便是說上一百句,一千句,一萬句,也動搖不了她的決定。
即便她是上輩子那個涉世未深,什么也不知道,教人說兩句便心生怯的小姑娘,也不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