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一聲蓋過一聲。
那斷了琴弦的古箏靜放于案桌上,就如蘇婕妤此刻的慘淡。
沈千昭施施然笑,三分無辜,七分無措,“都怪我,好久沒彈,技藝生疏,一個不小心,還把蘇娘娘的琴給弄壞了。”
這把琴,她自然認得。
是蘇婕妤剛進宮那會,父皇賜下來。
在場眾人,又豈會不知,方才永樂公主那一曲彈的,哪里是技藝生疏之人彈得出來的,那琴弦,也不過是她刻意而為之。
為的,就是借這把皇上當初賜下的琴,警告蘇婕妤罷了。
沈千昭之意,臺上的永嘉帝又怎么會不知道。
他目光落在臺下女兒的垂下的指尖上,白皙的指尖,可見一抹鮮艷的紅色,那是琴弦斷時的傷口。
永嘉帝頓時心中一片涼意。
他方才,不該被蘇婕妤擾了心神。
再像,也不是她。
蘇婕妤臉色難看,卻斂著,她如何不知道沈千昭此舉何意,“無礙,一把琴...”
她話還未說完,臺上的永嘉帝卻冷著臉開口,“一把琴而已,回頭再給蘇婕妤賠上一把就是。”
一把琴而已。
淑妃臉上掛著得意,是啊,一把琴而已。
蘇婕妤頓時再不出聲,她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自己今日此舉,不僅沒有成功,反而招惹了不少的人的敵視。
到底是錯了。
她不是不知道,如此效仿,失敗了會有什么后果。
可到底心里還是抱有一絲的僥幸,但凡成功,自己在宮中的地位,便不比再像從前那般謹小慎微,低聲下氣。
可到底是敗了。
是她錯算了先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漏算了永樂公主。
坐了回去,案桌上早已經有宮人撤下去涼了的菜,重新上了一桌熱騰騰的菜,沈小昭小口小口的吃著。
一旁的沈千暮拉過她的另外一指手,鮮艷的血繞著指尖滴落,在白皙的膚色的襯托下,更加刺眼。
沈千暮拿出帕子,緩緩包裹住那指尖,打了個結,沉聲道,“胡鬧。”
雖是斥責的話,話中卻無半分指責之意。
他如何不明白,便是自己也一樣,豈能容忍那蘇婕妤那般堂而皇之想要取代母后的行徑。
只是他身為太子,不能也不該在這樣的場合上名目張膽做一些事,會為人所垢病。
而昭昭卻不同。
他父皇最寵愛的公主,也正是因為是公主,沒有很多拘在自己這個太子身上的束縛。
從小到大,他一直很慶幸,慶幸自己是男兒身,昭昭是女兒身。
如此,她才能安穩的度過快樂的一生,不必為其他所煩擾。
自己只需要護她,為她遮出一片涼蔭。
沈千昭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哥哥,你這手藝也不怎么樣嘛。”
包的奇奇怪怪的,不過就是一道口子,給包的鼓鼓的,好像自己的手受了什么重傷似的。
沈千暮抬眸看了一眼沈千昭,“不怎么樣也不許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