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汝行正跟張小太醫進行歡快友好的商業互吹,張院使極不和諧的聲音又冒了出來:“鉛方固然對癥,可還是存有毒性,若是尋常百姓尚可一試,娘娘鳳體尊貴不可冒然施方。”
此言一出,連陳士杰也對她虎視眈眈起來。
皇后的手在膝蓋上摳來摳去,看的出是真的癢啊。
林汝行實在頭痛,該怎么讓他們明白拋開劑量說藥性的行為都是耍流氓呢?
就算在極為講究藥性安全的現代,治療皮炎類的一線處方也大都是含弱效糖激的啊。
不過現在她的病患是六宮之主,若被有心人拿去說事,她可挑戰不起謀害皇室的罪名。
林汝行只好解釋說:“曾有前人做過多次試驗,我敢保證此方安全無虞。”
“不行,老臣不同意。”
張院使絲毫不松口,殿內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既然郡主是陳大人引薦來的,想必郡主的本事,陳大人是知道的。”祝耽一邊手里把玩著一個荷包穗子,一邊斜著眼看向陳士杰。
有心人來得可夠快的,林汝行咂摸著這句話,竟然聽不出是給她解圍的,還是給陳士杰下套的。
陳士杰到底沉不住氣,大聲嚷嚷:“胡說,誰引薦她來給娘娘治病的?我是知道你策馬撞了她,特意拉她來向娘娘告狀的。”
陳士杰說完這番話,后知后覺地知道著了祝耽的道,看著皇后娘娘一個白眼飛過來,趕緊低下頭裝委屈。
祝耽不依不饒:“無論怎樣,郡主此番都是因為陳大人才進宮的,依本王看不如這樣,倘若今日郡主治不好娘娘的病,陳大人便代為受過如何?”
“我不同意,若非你撞人在先,我怎么會帶她入宮,我看由你武召王代為受過才應該。”
“也好。”祝耽笑著點了點頭:“事皆由本王而起,陳大人的提議也算合理。”
陳士杰萬萬沒想到祝耽竟然答應了。
轉念又一想:“你向來詭計多端,誰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你是娘娘的親弟弟,本王能打到你什么主意?若陳大人不放心,那如何受過也由陳大人說了算,如何?”
這次不光是陳士杰,就連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大為震驚。
“王弟,便當兒戲說說也罷了,你剛從軍中立功歸京,怎可替過?”
皇上忍不住發話,想阻止這場來自他親弟弟跟他小舅子之間的糾紛。
祝耽跪地正色道:“臣弟與陳大人積怨已久,雖說臣弟今日不知娘娘鳳體欠安,但總歸于娘娘養病不利,理當自請受罰。
其二,令郡主受驚受傷也確系臣弟一人之過,代郡主受罰只當權宜了臣弟的虧欠,還望皇兄成全。”
林汝行迅速提煉一下這番話的中心思想,我自甘受罰絕對不是因為抽了陳士杰一鞭子,而是惹了皇后娘娘沒法安心養病心有愧疚,還有就是不想平白無故欠郡主一個人情,就此一并還了。
兩宗罪,一處罰,日后再也不欠誰的了,這算盤打得精明的狠啊。
皇上還未發話,陳士杰顛兒顛兒跑到祝耽面前來:“此話當真?”
“必然當真。”
陳士杰興奮地搓搓手:“方才你說如何懲罰由我說了算,可還算數?”
“自然作數。”
陳士杰原地踱了幾步,目光突然變得猥瑣:“那便罰你跪到殿外,若一刻治不好,便脫你一件衣裳,兩刻治不好,再脫一件……”
皇后娘娘忍不住罵了句:“太常卿不得妄言!”
“那若一直治不好呢?”祝耽面無表情問道。
陳士杰撓撓頭:“那就等你脫光了,也讓我抽一馬鞭!”
“就這樣?”
陳士杰湊近祝耽耳邊小聲說道:“下身也要脫的。”
祝耽一記眼刀過去,陳士杰退了兩步指著他:“怎么?武召王現在就要反悔?”
祝耽冷笑一聲:“你當本王是你不成?”
說完起身就往殿外走。
祝耽路過林汝行身邊時,她小聲在他身側說道:“殿下打賭之前也不事先問問,娘娘的面皰沒一兩個月好不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殿下,這把你輸定了。”
祝耽也小聲回她:“郡主想多了,本王從未把寶壓在你身上過。”
林汝行氣到失語,那等你脫了褲子挨打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額,不過能看到這樣的美男子在春意盎然的院子里一件件脫衣受鞭笞之罰,想想就刺激呢,能想出這種餿主意,陳士杰你說你損不損啊?
只是眼下含鉛方劑的問題還沒解決,張院使始終主張不能施用。
林汝行想攛掇小太醫再幫幫她,發現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向殿門口。
祝耽卸去了一身戎裝,此時換上了一身官袍立于殿內,一攏紅衣,玄紋云袖,說不出的風流韻致。
之前他身著戎裝遍身英姿以極,現在換了這身官服,多了些翩然之意,又將發束起,露出額頭,五官便展露無遺。
尤其是他天生晶亮的眼睛,總是灼灼的有些威嚴。
祝耽見眾人都盯著他,便解釋了一句:“戎裝多層,本王避嫌便脫了。”
“張院使,開始了么?”
張院使緩過神來:“微臣尚無眉目。”
林汝行早已料到是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