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矣看著她倆的背影,自己頗費了些琢磨:史大人只說是祝府的人,這到底在祝府是下人還是打手?她來我府上,我是拿她當姐妹還是丫頭,怎么剛才也沒問個明白呢?
藍月池跟隨吉祥進門前看到林矣在院子里踟躕,于是跟吉祥說聲:“吉祥姐姐,勞煩你替我安置一下,我再去跟四小姐說句話。”
她來到林矣面前,將抱拳改成福身,又重新見了次禮,林矣見了突然就覺得:哎,這就對勁了嘛!不然我總覺得我家來了個江湖女俠客。
“四小姐,我之前在祝府就是侍奉祝夫人的侍女,祝大人交代過的,這幾天四小姐和三小姐就是我的主子。”
林矣隨即擺擺手:“不敢這么講的,吃完飯我帶你去見我三姐,你在這里缺什么短什么直接問吉祥要就行。”
三人飯后在林矣門前納涼,吉祥一直巴著藍月池講她學功夫的經歷,兩人一直又說又笑聊到子夜。
吉祥跟林矣笑說:“小姐,月池剛到咱家那會兒,那渾身的氣勢簡直像個女將軍,這會子相熟了,才像個尋常姑娘家。”
藍月池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被祝將軍的人在死人堆里撈出來的,我沒有家人,只好一直跟著軍隊,是灶頭軍管事家的媳婦收留我,我從小就跟小子們一樣,閑來無事就跟兵士們一起操練,領兵見我幾年后有些長進,就準我入營。”
吉祥聽得入迷:“這么說來,你還真差點成了女將軍,可是為什么又去祝府做侍女呢?”
藍月池咯咯一笑:“因為,我長大了,被人看出來是姑娘家了呀。”
吉祥仰頭哈哈大笑,林矣卻在旁嘆了口氣:“好可惜,枉費了一身好功夫,只要有本事,女子何嘗不能征戰沙場建功立業呢?”
藍月池也垂首沉默:“這么多年,四小姐是第一個覺得我沒入軍營可惜的。”
頭天睡得晚,第二日原本可以睡個懶覺,可是林矣偏偏一大早就被熱醒了。
伸個懶腰出門,發現藍月池正拿著一根棍子在院子里舞得虎虎生風。
“你沒有帶件趁手的兵器來嗎?”
藍月池聞言停下,擦了擦滿頭滿臉的汗:“有把匕首防身用的帶著呢,帶兵器怕嚇到小姐。”
林矣忍不住又替她惋惜一回。
端午這天如期而至,林矣天還沒亮就被吉祥抓起來洗漱,閉著眼睛任她更衣梳頭。一直到收拾完畢,東方才泛起魚肚白。
“就是清晨涼快點能好睡,你非這么早把我叫醒。”
吉祥搖了搖林矣:“路這么遠,不早點去到東山怕是要中午了,小姐你睜開眼醒醒盹,三小姐也出門了。”
林矣朝林素門口望了望:果然所有代價都是值得的,林素膚白勝雪的臉蛋點只薄薄點綴了一點胭脂,看起來就像清晨果林中還帶著露珠的水靈桃子。
她薄煙紗裙子纖秾合度,每走一步都裊裊婷婷,這比仙女也不差分毫啊。
再看看自己,膚色已經比冬日里重了一層色兒。
姐妹二人相攜出門,門外早已備好了兩輛馬車,林矣剛要上車,被林素叫住,遞給她一袋果子、一小包蜜餞生姜片。
林素語氣清冷地囑托道:“這果子是我昨夜剝好的,路上若餓了你可以吃些,出城還有幾里山路,馬車顛簸,你若暈車就含一片蜜餞生姜在舌根下。”
而后又從侍女手里拿過一支拐杖遞給林矣:“東山路遠難行,拿著這根拐杖爬山時能借些力。”
林矣心下感動不已,剛要道謝,發現林素已經轉身而去,只留給她一個翩翩背影。
馬車既要啟程了,林矣見藍月池遲遲沒有上車,探頭呼喚她:“月池,快上車。”
藍月池沖她感激一笑:“四小姐安坐就好,月池的職責就是這一路的護衛,自然不能上車的。”
林矣見她打定主意,也不好再堅持。
車廂里盯著林素給她的拐杖,想到山路難行,臉色比早晨更苦了些: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