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汝行接祝耽跟陳士杰出獄的那天,天上飄著雨絲,她站在門口被冷風一吹,渾身瑟瑟發抖。
第一個沖出來的陳士杰熱情似火地朝她撲來,她把身邊的葉沾衣往前一推,讓他們二人抱了個滿懷。
祝耽像棵樹一樣立在那里,她走過去:“辛苦了。”
“你辛苦了。”
“你在牢里這么久,功也練不了,怎么沒見胖了呢?是牢里伙食不好嗎?”
“四菜一湯食不甘味。”
林汝行聳聳肩:“那太遺憾了,如果你出獄無望的話,肯定每餐都會大快朵頤。”
祝耽微笑:“那你呢?過得好嗎?”
“好得狠,吃得飽睡得著。”
“憾甚。”
她鼻子突然有點酸,鬼知道這幾個月她經歷了什么。
回想起來實在是太艱難了。
……
葉沾衣捉弄了王士斛黨羽之后,孑然一身吸引了朝中半數大臣們的密集火力。
如果說祝耽的風格是水磨工夫徐徐圖之,那么葉沾衣就是大馬金刀雷霆萬鈞。
祝耽望望車外,轉回頭說:“魚沒釣著,倒把你釣出來了。”
史進一臉赧色,羞愧不已:“殿下,屬下真是不知道事情有這么嚴重,殿下托人讓我殺了,我想那就殺了唄,反正殿下放出去了,估計也沒什么用處了。”
祝耽說道:“殿下一邊聽從太子洗馬的意愿找人殺掉孫守禮,一邊又怕孫守禮死了有些秘密永遠不見天日,還要找葉沾衣去營救孫守禮,要說難,還是太子殿下艱難得多。”
“可是我沒完成任務,而且跟我搶人的又是葉沾衣,太子洗馬不會起疑嗎?”
“你跟葉沾衣見過面又交過手,都沒能認出是他,太子洗馬怎會知道是誰破壞了自己的計劃呢?”
史進點頭:“那倒也是。”
“只是屬下仍然不解,太子洗馬一把年紀又位極人臣,他到底還想折騰什么?”
“我能猜到的,太子殿下自然也能,就憑他能想出讓人冒充孫守禮、又編排諸多故弄玄虛的身世之謎,最后將他神話成半仙人并指使他在京中興風作浪等所有行徑,已然超出了身為人臣的職責所在,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殿下必定防備他。”
“以前屬下只覺得太子殿下單純正直,總聽殿下說起才知道殿下竟然這般運籌帷幄高瞻遠矚。”
祝耽心里默默:雖然我從未覺得太子殿下單純,但是如此明察秋毫見微知著的心思也大大超出了我對殿下的認知。
他一臉鄭重地說道:“太子殿下本就是人中龍鳳,是將來的一國之主,胸中丘壑豈是你我能窺到的。”
史進一聽這話可不愿意了:“屬下自然是不能,但殿下一定可以,殿下什么時候放走孫守禮,太子殿下和太子洗馬就什么時候去搶人,說到底,還是殿下掌握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