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春芳院狎妓的人都懂人情世故,偶爾遇到有頭有臉的商賈或者官家子弟,對方都是對他彬彬有禮,卻沒有一人在這里直呼他官名。
史良很納悶:“大人是跟這些人提前透過口風嗎?我看那個做燈籠發跡的劉老爺在商會可是一口一個大人老爺的,現在只稱您公子,前天監察御史的兒子劉云,也裝作不認識大人的。”
祝南休笑笑說道:“自古以來,青樓的人間百態是最值得看的,來這里的人看似放浪形骸,但其實也都遵守著這個地方的公序良俗。看破不說破,你好過我也好過。”
“可是這樣大人的身份還能保密嗎?誰知道這里有誰喝多了不給說出來?”
“說啊,反正也不是告訴老鴇我就是戶部侍郎,也不是我用官職逼她給我騰出包間的。”
“那可就是我舅舅背鍋了。”
祝南休無辜攤手:“裴大人背什么鍋?裴大人連春芳齋的門都沒打算進,是不是?”
史良點頭:“確實是,我舅舅是個老實人,從不逛窯子。”
祝南休又說道:“裴大人是因為看見我在這里才略站了片刻,是不是?”
“是啊。”
“裴大人怕我們沒有銀子,是來給我們送銀子的是不是?”
史良又點點頭。
“裴大人從頭至尾也沒跟春芳院的老鴇陳媽媽說過一句話是不是?也不存在壓迫、暗示是不是?”
“那是自然,我舅舅是個好父母官,從來不魚肉百姓。”
“那不就結了,裴大人背什么鍋了?連老鴇說這話都沒憑沒據呢。”
史良目瞪口呆,總覺得哪里不對頭,可一時又說不出來哪里錯了。
“可是大人一連多日來青樓,就不怕時間一長傳到朝堂上去嗎?看不慣大人的大臣可多的是呢,正愁抓不到大人的把柄。”
“那你覺得監察使的兒子劉云回去會跟他老子說,逛青樓時看到我也在了嗎?”
“那應該是不敢,他老子會打死他的。”
“這就是了,誰如果給皇上告狀,就證明他在春芳院看見的我,證明他也去狎妓。我們坐的這個雅間,在外邊肯定是看不到的。”
“話是這么說,但是人多口雜啊,萬一一傳十十傳百……”
“讓他們傳去好了,就算皇上知道我真去春芳院,最多只是斥責一番,還能賜死我不行?”
史良眼珠子骨碌一轉:“那,如果四小姐知道大人經常來青樓呢?坊間傳舌的速度可比朝堂快多了,何況四小姐的鋪子也在這條街面上。”
祝南休沉思了一下:“唔,這倒是個麻煩。”
史良為能難住他一次開心的不得了,雖然他也不承認自己是幸災樂禍,但是看到祝南休一臉愁容,才坐下沒半個時辰就要提前回府滿腹心事的樣子,更是覺得得意。
說巧不巧,他們剛經過貴客隆,就看到前邊兩個熟悉的身影。
史良指著問道:“大人,前邊這倆人,是不是四小姐和吉祥?”
祝南休仔細看過一眼:是她們。
史良嘿嘿一笑:“那屬下喊她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