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郭府。
大堂上鴉寂無聲,空氣中彌漫著絲絲血腥味,一片肅殺的氛圍。
一個滿是血跡的木匣,正擺在眾人面前,那是從平原城遣送回來的。
正座上的郭威凝視這個木匣,額頭上青筋暴起,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高銘小兒,他竟敢殺老夫的使臣……”
沉默良久,郭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半闔半開的眼眶中,夾雜著濃烈的憤怒和擔憂。
憤怒的是,高銘居然把他派出擔任使者的逢授給砍了,還把首級送回到他的面前,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擔憂的是,照高銘這種凌厲狠辣的手段,他的寶貝兒子郭尚,很可能兇多吉少,這也是赤裸裸的威脅。
“主公,那高銘輕狂無度,揚言讓主公三日后,在陶管郡以東三百里處的淮水西岸會面,他甚至還說......”跪在案臺前的許攸正拱手說話,說到一半卻欲言又止。
郭威眼眸中浮現起絲絲殺氣,沉聲道:“他還說什么?”
許攸喉頭一滾,繼續說道:“他說主公若是到時候不去會面,他就會把二公子的首級,如逢授一般下場給主公送回來。到時候要戰便戰,此子猖狂無天,怕是已成亡命之徒!”
“狂妄!”
聽了許攸的話,郭威猛地一巴掌拍在案臺上,蕩起層層氣浪,怒不可遏地吼道:“我郭威縱橫河北數十年,就是當今天子到了這里,也不敢跟我這么說話,這高銘簡直是狂妄無比!”
“高銘此子竟敢如此囂張!父親,請讓孩兒率大軍前往踏滅平原,叫這井底之蛙看看我們冀州鐵騎的厲害。”郭剛疾步上前,義憤填膺地拱手請戰。
“斷然不可啊主公,二公子眼下還在高銘手中。若是貿然發兵,以高銘的毒辣手段,怕是會置二公子于萬劫不復之地,到時候玉石俱焚就追悔莫及了!”
見郭剛煽動主戰情緒,許攸當即勸諫起來。
因為他將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郭尚身上,如果郭尚無法活著回來繼承州牧之位,那他所有的籌劃都會伴隨著郭剛上位而化為泡影。
所以許攸此時想盡一切辦法保住郭尚的性命。
兩人一戰一和,截然不同的主張,讓郭威的眉頭深深皺起,內心陷入了強烈的思想斗爭。
“主公,昨日有一道士名喚楚丘燕,他夜觀星象,望見平原東北方向,竟有龍虎一般的云彩懸于皓月之下,此乃帝王之象也!”
正當郭威內心思潮翻滾之時,田豐在人群中直接站了出來,一臉慨然地拱手繼續說道。
“高銘此子,雖然是廢帝之名。但他如今所展現出來的手段與從前判若兩人。此等膽識和忍耐力,絕非常人可比。更何況近日來,他麾下還多了許多聞所未聞的奇人異士相助。”
“所以我認為主公必須趁現在出兵,鏟除此子以絕后患。不然日后奪主公冀州者,必高銘也!”
那錚錚話語,如一道雷擊落在眾人頭上,讓所有人為之一怔,
但先是一怔,再就是滿眼赫然的匪夷之色。
因為他們根本不相信,一個區區持有五千兵馬,坐守孤城的小王侯。
能對抗得過手握三十萬精兵良將的冀州牧。
田豐的言論判斷,簡直是天方夜譚,荒謬至極!
許攸聽后臉色一變,轉過身來指著田豐喝道:“田豐,那高銘小兒的實力在主公面前,猶如螻蟻一般渺小,你怎敢口出狂言!你莫不是在貶責主公還不如這個孺子?還是說,你是存心想害死二公子!”
“在下所言,句句發自肺腑,望主公出兵鏟除此患,以保冀州日后無憂!”田豐全然不顧他人的譏笑和指責,毅然上前拱手請戰。
“你這匹夫,給我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