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南畔。
劉軍營寨。
張飛一襲獸鎧,手握丈八蛇矛,正低頭在岸邊來回著急踱步,似乎在等待什么。
那不怒自威的濃眉之間,充斥著濃烈的不耐煩。
因為劉備帶了八百士卒隨行,卻唯獨沒帶上生性莽撞好戰的張飛。
而是讓他留守原地,所以張飛自然心癢難耐。
少頃,他身旁副將眼前一亮,指著遠處湖面,亢奮地叫喊道:“將軍且看,是主公他們的船!主公他們回來了!”
“主公回來了!?”
張飛聞聲,那鐵塔般的身軀陡然一轉,舉目望向了江面大霧中的船影。
在茫茫大霧中,緩緩駛出一只船影來。
眾將士集聚湖岸,都是一臉期待地盼望著他們的主公和軍師,此行回來是滿載箭矢,大勝而歸。
但當這條船穿過大霧,完全呈現在眾人眼前時。
湖畔上的劉備大軍,一片嘩然,所有人臉上都布滿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竟然是一艘變得殘破不已的船只!
甚至連那面“劉”字戰旗,都已經被燒焦只剩半邊的“文”字。
眾目睽睽之下,那原本意氣風發的劉備和法正已然不見,
只是變成了此刻的一人滿臂鮮血,一人滿臉慘白,好不狼狽。
彌漫著焦味的船只靠岸擱淺,劉備和法正二人在徐盛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走下船來。
身后還跟了一幫傷兵殘將,一片狼藉不堪之景。
草船隨行的八百士卒,轉眼間就只剩下了四五十人幸存歸來。
說的露骨點,就像是出兵變成了出殯。
“主公!”
張飛見狀不妙,著急沖上前去扶住劉備,怒吼道:“主公,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你跟我說,我非宰了他不可!”
“高銘小兒......辱我太甚......”劉備不斷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眼眸中還燃燒著熊熊殺機。
就是這個變數的出現,把他原本規劃得天衣無縫的藍圖,頓時攪得亂七八糟。
“是兀那高銘小兒么,待我去取他首級給你泄憤!”張飛眉宇之間戾氣噴發,暴跳如雷地轉身拿起丈八蛇矛,就要出船迎戰。
“翼德休要莽撞!你這么殺過去有什么用?”徐盛見張飛意氣用事,急忙一把拉住他的臂膀。
“怎么!”張飛冷哼一聲,猛甩膀子蕩開徐盛,厲聲喝問道,“徐文向,你不讓俺去殺了高銘,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被那孺子嚇破了膽!”
“你這莽夫,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什么叫老子被嚇破了膽?”
耳聽張飛那滿是斥責的質問,壓抑了一整天的怒火,徐盛終于也忍不住爆發了。
看著二人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法正干咳兩聲,厲然道:“你們吵來吵去有什么用,眼下最重要的是主公無恙!”
此話一出,兩人這才作罷,彼此互相瞪了一眼,不再搭理。
而此刻,劉備回頭望著那滿江大霧,怔怔出神,那眼眶之中夾雜了太多復雜的情緒。
雖然他心中有萬千不甘怨恨,但他不得不承認,今天這一戰,確實是他敗了。
“唉......但不過一場小敗,我劉備又豈會就此妄自菲薄?”
劉備倒吸一口涼氣,右手拳頭握得指節咔咔作響,過了許久,方才平定下來內心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