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嫌的要死,還是娟兒好,娟兒把你媽叫來,有話同她說。”莫青衫扶十四月中到正廳坐了,對他有些好奇,便在一旁候著不走。不一會王媽進來,看見十四先生醉態未散,要去熬姜湯端來,十四先生攔了,“南院的梅樹底下,埋著一壇十多年的梅間雪水,挖出來,取我的敬亭綠雪來泡,叫小葉來陪茶。”王媽“哼”一聲,“不許我陪,嘗嘗你們這好茶?”十四先生瞇著醉眼做無奈狀,王媽開個玩笑,心里知道十四先生有好東西,一定是愿意大家共享的,看他醉的難受,趕忙下去忙活。
葉殊領著張舟粥過來,兩人坐了上位,張舟粥也想坐,看莫青衫站在一邊,只好默默站她身邊。莫青衫瞥他腰間佩劍,主動問,“你劍法如何?”
張舟粥偏頭細看她,只覺著英氣逼人,“師父夸我天分還成。”左顧右盼去尋何春夏,不見人,覺著莫青衫好看,又看她,“我師姐,她劍法,太厲害了。”
莫青衫蹙了眉頭,“能有多厲害。”張舟粥二話不說,提一口氣,開始吹噓,“我師姐那可是天下第一無雙快劍,出劍刺人,便是只見劍影不見劍身,劍勢如疾雨,來去若狂風...”葉殊見他吹的天花亂墜,咳了兩聲,示意收聲,張舟粥沒反應過來,嘴里不停,惹得十四月中哈哈大笑,他方才聽兩人說話,才明白莫青衫是女子,偏頭對了葉殊,“是那個姓張的新徒弟?好玩。”再看莫青衫,兩人眼神對上,點點頭“小友。”
王媽捧了茶具過來,埋怨,“那雪水啊,放了十來年,我估摸著沒封好,一股怪味,不能用,好在路上的泉水我接過些留了,湊合喝吧。”
茶具還未擺妥當,杜觀山便領了燕梔,燕蝶姐妹進來,剛行過禮還未介紹,松白手提象牙鑲玉銀寶箱,領著王娟兒,何春夏又進,正廳站的站,坐的坐,人擠得滿滿當當好不熱鬧。
“都趕上吃先生這好茶來了。”王媽湊到十四先生耳邊打趣,十四月中要了王媽的帕子,用茶水澆了,擦過臉,提了些精神,指著杜觀山三人,偏頭看葉殊,葉殊開口,“我二師兄杜衡的兒子,杜衡,你當年老罵他財迷。另兩個姑娘家我也不認識。”松白沖著王媽晃晃手里的寶箱,得意炫耀,“象牙的。”想起什么,把箱子遞給王娟兒和何春夏玩,和兩姐妹走的近些,“會打雀牌不會?”
燕蝶垂著眼,搖搖頭,燕梔點頭,“不會,但我倆聰明,學的快,看幾次就會。”松白這話聽得高興,拉了燕梔燕蝶坐了,“叫什么名啊?”“燕梔。”“燕蝶。”聽過名字,心里更是喜歡,盯著二人仔細端詳。張舟粥心頭一抖,燕家這倆姐妹,不會是...
十四月中眼神掃兩圈屋里,好似少了一個人影,開口問,“姜凡人呢?”王娟兒早就想問,豎起耳朵看杜觀山,杜觀山思索一陣,“昨晚上跟著余丹鳳走了,我沒多注意。”再想了想,對了兩姐妹,“那布條也許是他寫的。”拿出布條給葉殊,十四月中看,杜觀山主動開口,“這么大個人,活見人死見尸,不能說沒就沒。待會我去北鎮撫司找狄濤,他在京城耳目多,一定有消息。”此話講完,去領了兩姐妹到十四先生跟前跪著,“您還記得燕家嗎?只有她倆活下來。如今這布條雖不知所指具體何事,但怕與余丹鳳有牽連,我家中難以庇護。昨日見您府中,沒備幾個下人可用,就此送來。您要是不肯收,她倆就得趁早出城,逃此劫難。”松白開口打趣,“你家里為何難以庇護啊?”
“夫人們不同意。”杜觀山小聲。
眾人皆會心笑笑,十四先生起身去扶姑娘們,“記得記得,燕家翻案,還是我擬的旨。”燕梔抬眼看他,面容暗白未曾蓄須,兩眼通紅,眼圈極黑,宿醉剛醒的模樣。她見過他的,十多年前,爺爺過七十大壽,她嫌吵鬧,躲在側院的假山后面讀書,忽然聞見一陣奇香,探頭去看,一人道士打扮,在荷葉上架一小丹爐,丹爐上烤著幾粒蠶蛹,手指上夾幾個小瓶,均是調料。那道人瞥見她,不由分說把她抱出來,逼著嘗了一粒蟲子,氣得她差點掉了眼淚。
他,應該不記得了。
松白嚷嚷起來,“好了好了,這么大院子,多少人都住的下。”十四月中點點頭,喚過何春夏張舟粥過來,要了二十四長生圖,起身離座要回房去了,燕梔默默跟在身后,十四月中一路上嘀嘀咕咕,聽不真切,只聽見,流星,災禍等幾個字眼,忽然間話語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