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習瓷不屑開口,“一把年紀了,還裝什么情種,有話找你的小妖精去聊。”卻用余光偷偷看他一眼。
“每個少年都會遇見一個一眼就愛上的女孩,在十幾歲的年紀,總會覺得那是自己的一生所愛。”何小云笑笑,自顧自地說話,“初見你時,我只是一個普通少年,背著一個女童千里南下,你是淮安習家的獨女,我高攀不起的千金大小姐,衣著光鮮,騎著高頭大馬,居高臨下的看我,眼里是驕傲的光。我在這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公主,我想象中的公主就應該是你這個樣子的。”
“后來我當上了錦衣衛,終于可以有配得上你的資格了,我那時是真高興,你還記得我給你買了個鐲子嗎?”何小云偏頭去看習瓷的手腕,空空如也,苦笑,“你肯定早就忘了。戰亂來的太快了,物是人非,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戰亂,如果我沒有去京城,也許我就會早早的娶你,世上根本就不會有白安。”
習瓷突然懂了些什么,苦笑,“原來這就是你要阻止造反的理由嗎,不想再看見戰亂?”陰差陽錯般,習瓷心中已經是感慨萬千,人并不能窺見對方的心,有時候就是錯過,她眼眶濕潤了些。
“不全是,我還是很想娶祝姑娘的。第一次見她,她背著一把苗刀,我牽著馬,一起去墓園埋那刀的主人,那段路走了很久很久,我看著她的背影,看著那把刀,就覺著她很好,她...我一直在心里想她會是個怎樣的人,會有怎樣的過去。”何小云默默笑起來,習瓷看見,淬了一口在地上,“呸,一個狗賊!”
何小云繼續說話,“再見到她時,這些過去,不重要了,她的也好,我的也好。就好像是和她并肩走過的那段路,埋葬了過去,我就是好像遇見當年的你一樣,那股驕傲的勁兒,哈哈。”何小云想了想,“你真的好像她,不,當年的你真的好像她。”
“呸!哈哈哈哈哈!何小云,沒想到你竟然是一個如此兒女情長的人,真是可笑至極。”習瓷忍住淚,妒火涌上心頭,大笑起來,“一個受過難,受過欺辱的人,只是站的高了些,就忘了這些苦滋味,只惦記著榮華富貴,太可笑了,你可是個竹林黨人,那些為國為民的雄心壯志,原來都是些騙人的鬼話!娶你的狗賊去吧!生上一窩小狗賊!哈哈哈哈!呸!”
“國泰民安,為什么要造反?”何小云搖搖頭,并不惱怒,“你我都經歷過戰亂的歲月,如今天下人人都有一口飽飯吃,為什么還要回頭看呢?更何況如今東宮開始沒落,竹林黨人接手以后,雖然不能斷絕惡事,但定會較之前更好。”
何小云眼神突然冷下來,“蘇先生若是只想走第一步,我決計不攔,死一些下九流的江湖敗類來試著徹底擊潰東宮,好事。但蘇先生要動的是天子,這大余朝是余家的天下!我沒讀過什么書,實在不懂什么做人的道理,只能認得忠孝節義四個字,我先是錦衣衛!才是竹林黨人。”
“我入錦衣衛曾立過誓,首先為圣上盡忠!”何小云指指自己的心口,“然后是為天下蒼生!改朝換代是什么樣的事?蘇先生是要戰,要天下血流成河!”
“你說的這些我都沒有忘,只是明明走在一條更溫和的路上,現在所有的事都在好起來,都在向著好的方向去發展,可為什么要去一拳擊穿它,把它掀翻呢?”何小云再度搖頭嘆氣,“何必這么極端。”
習瓷只是嗤鼻,“何小云,你根本沒有明白,你站的高了些,看見的東西也高高在上了。”
習瓷只是冷笑,不再開口。
自己只是去做錦上添花的事,失敗了也沒什么,祝同生駐扎此地等援軍到來給方書和大威鏢局留夠了時間。
我什么也不會說的,因為我們會死在一起。
根本不會有援軍過來。
雞鳴聲起,天蒙蒙亮。
何春夏扶著昏沉的腦袋坐起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隱隱作痛,抬起到眼前看看,兩只手指上有幾道牙印,深可見骨。何春夏嚇一小跳,不知不覺中內力已開始運轉,何春夏盯著黑暗中的趴著酣睡的李思怡發愣,是她咬的?
迷藥的效力漸漸散去,凹陷進去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初。何春夏清醒過來,打個哈欠去摟蜷睡著的李思怡,把她抱醒,“你昨天咬我做什么?疼死了。”伸了手指給她看。
李思怡迷迷糊糊地睜眼,上下打量何春夏一陣,轉了一圈又合上,“咬就咬了唄,能怎么疼。”
何春夏有些生氣,剛想掐她,卻注意到自己舉起的手指,半瞇著眼去瞧,剛才還有較為明顯的傷口,到此刻卻只剩了淺淺的幾道印記,痛感也不復先前強烈。
剛才只是夢境剛醒時的錯覺?
哼,讓你咬我。何春夏摟過李思怡,把她抱進懷里,看著她的睡臉,覺著好笑,忍不住去掐了兩下,李思怡哼唧幾聲,背過身去,調整了個舒服姿勢睡好,何春夏團著身子抱她,像抱著一只渾身暖洋洋的小豬。
真暖和。